北邙山的雾气裹着松针的腥气,陆锦棠牵着马走在前面,杨明汐举着《北邙山志》紧随其后。
书页被露水打湿,“第三峰溶洞”
那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开翅膀的鹤。
“老秦说在洞口挂了串红绸。”
陆锦棠拨开挡路的荆棘,袖口的玉佩硌得他手腕疼。
他总觉得不对劲,老秦若真找到另一半玉佩,为何不直接送来,偏要约在这荒山野岭?
转过道山弯,果然看见棵歪脖子松树上挂着串红绸,风一吹,露出底下藏着的铜铃,铃舌上刻着个“丙”
字——和铁盒上的字一模一样。
“进去吧。”
杨明汐攥紧腰间的布包,突然摸到包里多了个硬东西,是陆清远偷偷塞进来的,打开一看,竟是那半块铁盒的盖子,内侧刻着幅极小的地图,标出了溶洞的暗门位置。
溶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陆锦棠点燃火把,火光里突然闪过道黑影!
他拔刀的瞬间,听见个熟悉的声音:“陆大人别动手!
是我!”
老秦从石缝里钻出来,脸上沾着泥,左臂空荡荡的,袖子被血浸透了。
他手里捧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另一半鹤佩,断口处的纹路正好能和陆锦棠的那半块合上。
“昨夜被人追杀,”
老秦的声音颤,“是当年害死匠户的那帮人,他们知道鹤佩能拼出真图,一直盯着我呢!”
他突然抓住陆锦棠的手,把木盒往他怀里塞,“快把玉佩拼起来,图在……”
话没说完,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在洞口晃了晃,映出十几个穿黑衣的人影,为的那人举着刀,刀鞘上镶着块翡翠,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是珩王的贴身侍卫长!
“陆大人,交出鹤佩,饶你们不死。”
侍卫长的声音像淬了冰,“王爷说了,只要拿到图,就认了当年的盐引案,保你陆家平安。”
杨明汐突然把陆锦棠往暗门推:“按清远给的地图走!
我来拖住他们!”
她解下鬓边的银簪,往火把上一凑,簪子突然“滋啦”
冒起火星——原来簪子是空的,里面藏着老匠头传下的火石!
浓烟瞬间灌满溶洞,陆锦棠拽着老秦钻进暗门时,听见杨明汐在浓烟里喊:“告诉孩子们,娘去给他们摘山枣了!”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陆锦棠摸着岩壁往前走,突然摸到块松动的石头,推开一看,里面竟是间石室,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正是当年火药坊的工匠名单,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只小鹤。
“这才是真图。”
老秦指着石壁最深处,那里刻着幅皇陵布防图,标注着“盐引库”
的位置,“当年匠户们怕图纸被抢,把它刻在了这里,鹤佩只是引路人的信物。”
陆锦棠刚要细看,就听见石缝外传来打斗声,夹杂着杨明汐的痛呼。
他拔刀就要冲出去,却被老秦死死拉住:“陆大人,您听!”
痛呼声突然停了,接着是杨明汐的笑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侍卫长,你可知你刀鞘上的翡翠,是去年从陆府偷的?我家清远还在上面刻了个‘瑶’字呢!”
陆锦棠这才想起,去年陆清瑶玩翡翠时,确实用小刀刻过字。
他贴着石壁听,听见侍卫长的怒吼变成了惊呼,接着是兵器落地的脆响——想必是现了翡翠上的刻字,知道自己中了计。
三日后的傍晚,陆府的老槐树下围满了人。
锦衣卫校尉举着块告示,用朱砂笔圈着“珩王党羽尽数落网”
几个字,陆锦棠站在人群前,肩上搭着杨明汐的素色披风,上面还沾着北邙山的泥土。
“爹,娘呢?”
陆清远拽着父亲的衣角,指节白。
他已经三天没见母亲了,陆忠说母亲在山里迷路,可他总觉得不对劲。
陆锦棠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那两块拼合的鹤佩,合在一起正好是只展翅的鹤,鹤嘴里衔着粒珍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你娘去做件很重要的事,”
他把鹤佩塞进儿子手里,“她说等你能背出《春秋》里的‘义’字,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街角跑来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身洗得白的布裙,正是杨明汐!
她怀里抱着个布包,看见孩子们就从马上跳下来,裙摆沾着的草籽撒了一地。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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