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丢在老宅,守着那些苦涩的记忆。
她跑出巷口,跑过河边捶衣裳的妇人,跑过卖梨花糖的摊子,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咚咚”
响,像敲在她的心上。
风吹乱了她的头,眼泪糊住了视线,她却不敢停,生怕慢一步,就再也追不上了。
“清远!
清泉!”
她朝着山口的方向喊,声音被风撕得粉碎,“等等娘!
娘记起来了!
娘想起来了啊!”
路边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这个平日里温婉的妇人疯了似的奔跑,眼里满是诧异。
只有陆锦棠知道,她不是疯了,她是找回了自己丢失的魂魄,正拼了命地想去捡拾那些散落的碎片。
快到山口时,她看见了。
夕阳把山口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两个穿着灰布衫的少年,正蹲在一棵老梨树下,手里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埋着什么。
风吹起他们的衣角,露出里面磨得亮的布纹,像她当年给他们缝的贴身小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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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汐的脚步顿住了,像被钉在原地。
她看见陆清远从怀里掏出半块梨木牌,缺角的那块,正是她当年和师父在外面行医时被兵灾冲散时,攥在手里最后松开的东西。
陆清泉解下腕上的银镯子,梨花纹路被摩挲得亮,那是她给他们做的满月礼,一个刻了“清”
,一个刻了“泉”
。
他们把木牌和镯子埋进土里,又堆上几块石头,像在埋葬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清远……”
杨明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汹涌而出,“清泉……”
兄弟俩猛地回头,看到站在夕阳里的妇人,她的蓝布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的痛苦和悔恨,像两把钝刀,割得他们心口疼。
陆清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他看到娘哭了,不是在老宅病榻上那种虚弱的呜咽,是撕心裂肺的哭,像个弄丢了珍宝的孩子,哭得浑身抖。
“娘……”
陆清泉的声音刚出口,就被杨明汐的哭声淹没了。
她朝着他们扑过来,脚步踉跄,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到了近前,却不敢再往前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是娘不好……”
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娘不该忘了你们……娘不该让你们自己在老宅……娘对不起你们……”
陆清远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的疼,和他每次想起娘病中模样时的疼,是一样的。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也是这样,在他摔破膝盖时,抱着他掉眼泪,说“都怪娘没看好你”
。
原来,娘还是那个娘。
只是被命运捉弄,丢了一段记忆,受了一场苦。
“娘,我们没怪你。”
陆清远走上前,声音哑得厉害,“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杨明汐看着他,看着他额角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的,她当时心疼得掉了好几天眼泪。
她伸出手,想摸摸那道疤,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怕这只是一场梦,一碰就碎了。
“好……娘很好……”
她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是娘没有你们,怎么会好呢?你们是娘的命啊……”
陆清泉蹲在地上,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看着那块埋着木牌和镯子的土堆,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埋不掉的。
比如血脉,比如牵挂,比如刻在骨子里的母子情。
“娘,我们……”
他想说他们本来打算走的,却被杨明汐一把抱住了。
她的怀抱很轻,带着梨膏的甜香,和记忆里那个总是带着药味的怀抱不一样,却又一样温暖,一样让人安心。
“不走了,好不好?”
杨明汐把脸埋在他的头里,声音哽咽,“跟娘回家,娘给你们做冰糖雪梨,用后院的老梨树果子,甜得能粘住牙……娘给你们补衣裳,给你们缝新鞋……别走了,啊?”
陆锦棠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而泣的三人,眼眶也红了。
风吹过山口,带着梨花香,带着河水的腥气,带着迟来了好几年的团圆味。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