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导会分部没有被天人操控,如果地方军官能抛开顾虑,违抗那道“原地驻守”
的命令,那么张玉汝争取的时间也能转化为实际的防御力量。
益州守备部队虽不及天人宗师精锐,却有着足够的人数与装备,依托城镇构筑防线,配合民众撤离,至少能为后续的“天人防线”
争取更多准备时间,减少无谓的伤亡。
萧梁武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焦虑,本该化作实实在在的行动。
如果天人们没有将“清除张玉汝”
置于“守护民众”
之上,如果他们的卫星不仅用来监视战局,更用来布预警;如果那些坐镇后方的高层能少一分算计,多一分担当,那么这场灾难本可以被控制在最小范围。
十名宗师级能力者的部署,本该提前启动,而非等到兽潮逼近时才“轻描淡写”
地出手。
可这一切的“如果”
,终究没有生。
张玉汝在前方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为后方筑起临时的屏障;夏雨萱在羁押室里拍打着铁门,用愤怒的嘶吼对抗着冰冷的谎言;而那些掌握着权力与资源的人,却在计算着“颜面”
与“利益”
,将千万人的生死视作可以牺牲的“必要代价”
。
他的坚守越是悲壮,这场错位的博弈就越是讽刺。
他以为自己争取的是生机,却不知道后方的通道早已被权力的壁垒堵死;他以为自己拖延的是时间,却不知道这些时间正在被谎言与冷漠一点点吞噬。
当张玉汝再次借力跃过一道峡谷,看着身后依旧紧追不舍的兽潮时,他或许能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何始终没有看到民众撤离的迹象?为何后方的防线毫无动静?
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只能咬着牙继续向东,继续用行动支撑着那个正在被现实侵蚀的理想。
这场一个人的坚守,终究还是落入了命运与权力编织的无形罗网。
他的勇气与牺牲值得铭记,可现实的冰冷与残酷,却让这份坚守染上了一层悲壮的底色。
天人的选择,终究让张玉汝历经艰险的坚守变得毫无意义。
他在雪域峡谷中且战且退,用智慧与血肉之躯拖延了整整五天。
每一天都在突破体能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风雷之声,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着挣扎的惨烈。
他以为自己争取的时间能换来民众的生机,以为那些在大山外的普通人能借着这段缓冲奔向安全区。
可他不知道,无论他多争取一天,还是两天,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因为后方根本没有人配合他的行动——那些生活在天人编织的谎言中的居民,从未收到过任何撤离通知。
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晨起买菜,午后闲聊,傍晚在家门口纳凉,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
或许此刻,还有人在念叨着“那个传播谣言的女娃子真是胡闹”
,完全不知道,正是那个“胡闹”
的女娃和眼前这个浴血的男人,曾为他们拼过命。
当张玉汝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那些在崇山峻岭中追了他近千里的异兽群终于走出大山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没有一丝慌乱的气息都没有。
远处的城镇炊烟袅袅,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嬉笑声,平静得像一幅虚假的画。
而在城镇边缘的开阔地带,两道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周身散着若有若无的威压,正是天人派来的宗师级能力者。
他们身后不远处,十名大师级能力者已结成防御阵型,目光冰冷地锁定着从山中走出的张玉汝,以及他身后汹涌的兽潮。
显然,他们在这里等待了很久,不是为了拦截异兽,而是为了“迎接”
他。
张玉汝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看着那两名宗师,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明白了所有——天人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他在山里拼死拖延的时间,成了对方从容布局的资本;他为民众争取的生机,成了对方围猎自己的背景板。
那些被他斩杀的兽王,那些被他利用地形阻挡的兽潮,最终都成了将他逼入绝境的助力。
“果然……是这样吗。”
张玉汝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平静的城镇,又看了看眼前杀气腾腾的天人宗师,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