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非说自己是美人鱼，要在澡盆里睡觉吗？记得你第一次做蛋糕，把厨房搞得像战场吗？这些回忆够奶奶笑一辈子了。

奶奶只遗憾没能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那个红嫁衣是我偷偷准备的，布料是你满月时用过的襁褓改的，一针一线都是奶奶的心意"

而信纸再一次被泪水浸湿，字迹晕染开来。

宋甜甜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奶奶近一点。

摇椅轻轻摇晃，出熟悉的吱呀声，就像奶奶还在身后轻推着她一样。

三天后，清晨的海边笼罩着一层薄雾。

宋家人选择了城东的望海崖作为奶奶长眠之地。

这里是老人最爱的地方，每年生日她都会来这儿看日出，说大海让她想起年轻时生活过的渔村。

葬礼很简单，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至亲好友二十余人。

所有人都穿着黑衣，手捧白菊，沉默地站在崖边。

海风呜咽，卷起女士们的裙角和男士们的衣摆，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位善良的老人送行。

宋先生捧着骨灰盒走到崖边，宋夫人和宋甜甜紧随其后。

海鸥在低空盘旋，出凄凉的鸣叫。

"

妈，"

宋先生声音哽咽，"

您安息吧。

"

他缓缓打开骨灰盒，宋夫人将一捧白菊放入盒中。

当宋甜甜颤抖着手抓起一把骨灰时，一阵海风突然拂过，细灰从她指间飘散，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

奶奶"

宋甜甜轻声呼唤，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那些灰白色的粉末随风飘向蔚蓝的海面，像一群获得自由的白色蝴蝶，越飞越远。

宋夫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宋先生一手捧着骨灰盒，一手紧紧搂住妻子的肩膀。

宋甜甜跪在崖边，任凭海风吹乱她的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入下方汹涌的海浪中。

宾客们默默上前，每人抓起一把骨灰撒向大海。

有人低声啜泣，有人闭目祈祷，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最后的告别中。

当最后一捧骨灰随风飘散，海面上突然跃起一群海豚，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宋甜甜抬起头，恍惚间仿佛看见奶奶站在远处的海面上，朝她微笑着挥手。

"

奶奶"

她轻声呼唤，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幻影，却只抓住了一把咸湿的海风。

宾客们陆续离去，只留下宋家人仍站在崖边。

宋甜甜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那件红色嫁衣——她今早偷偷穿上的。

海风掀起衣角，绣着并蒂莲的纹样在阳光下闪闪光。

"

奶奶，我穿给您看了"

她对着大海轻声说，泪水再次涌出，"

好看吗？"

回答她的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永恒而苍凉。

葬礼结束后，宋甜甜独自留在了海边。

她坐在崖边的礁石上，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将海面染成金色。

潮起潮落，就像生命轮回，永不停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路皓宇手捧两杯热茶走来。

"

猜你还没走。

"

他在她身边坐下，递过一杯茶，"

喝点热的，海风太凉。

"

宋甜甜接过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手指上。

"

谢谢。

"

她轻声说，目光又转向大海。

两人沉默地坐着，听着海浪的声音。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礁石上融为一体。

"

我昨晚梦到奶奶了。

"

许久，宋甜甜开口，"

她穿着那件蓝底白花的褂子，在院子里晒红薯干就像从前一样。

"

路皓宇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会一直在你梦里，只要你记得她。

"

宋甜甜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海风轻抚过她的脸庞，带着咸涩的气息，就像奶奶从前亲吻她时脸上的泪水。

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人离开了，却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因为他们活在爱他们的人的记忆里，活在每一次海风轻拂时，活在每一场梦里相遇时。

而爱，比死亡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