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恐有失偏颇。
陛下承天命,继大统,岂会无故屠戮功臣?此事必有蹊跷!
林侯爷坐镇北境数十载,劳苦功高,然近年矿税之重,北境民怨沸腾,冻毙百姓尸骨累累,亦是不争之实!”
“焉知……不是北境有刁民勾结外魔,趁侯爷不备,施以暗算?陛下新登大宝,要便是安抚四方,查清真相,还侯爷清白,而非任由某些……来历不明、嗜杀成性的凶徒,假借圣意,行排除异己之实!”
他刻意在“来历不明、嗜杀成性”
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看似恭敬地垂着,眼角余光却阴毒地扫过帝座旁侍立的一位身着猩红软甲、气息冷冽的年轻女将——血翎卫统领,萧雪衣真正的心腹鹰犬。
“周御史此言差矣!”
另一名头花白的老臣,户部尚书颤巍巍出列,他是帝党,此刻脸色惨白,却强撑着开口:“林侯爷……林侯爷纵然……然北境矿税关乎国库根基,岂容刁民置喙?当务之急是派使节,携陛下安抚诏书,亲赴冰绝关……”
“安抚?!”
曹莽猛地扭头,如暴怒的雄狮,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户部尚书,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拿什么安抚?!
是拿我侯爷和三千忠魂的命去安抚那些冻死在矿坑里的骨头渣子吗?!
北境边军只认血契!
只认军令!
没有林侯爷!
没有血契!
莫说使节,便是陛下亲临,你看那三十万把饮血的刀,是低头听宣,还是——”
“够了!”
一声清冷如冰涧幽泉的女声,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不容置疑的帝威,瞬间压下了曹莽的咆哮和金銮殿内所有嘈杂的私语!
萧雪衣缓缓抬起头。
十二旒白玉珠微微晃动,撞击出清脆空灵的声响,珠帘后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眸,第一次清晰地扫视殿下的群臣。
眸底深处,是强行压制的风暴,是帝王的怒火,更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孤注一掷。
“林崇之死,朕自会彻查。”
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寒意,却让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骤降。
“北境三十万边军,乃帝国屏障,朕从未有负戍边将士之心。
军心浮动,情有可原。
然……”
她话音一顿,凤眸如电,精准地钉在曹莽脸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咆哮朝堂,妄议君上,以三十万将士为质,裹挟军心,逼宫帝阙!”
“曹莽,你,意欲何为?”
“是想替林崇,做北境之王吗?!”
轰!
!
!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
曹莽只觉得胸口一窒,那迎面而来的帝王威压混合着赤凰帝袍散出的煌煌光焰,竟让他这半步元婴的修为都感到神魂刺痛,气血翻腾,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由赤红转为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怒吼,但在那双冰冷凤眸的注视下,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臣……臣不敢!”
曹莽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青筋暴跳。
“不敢?”
萧雪衣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
她微微抬手,指向殿外北境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金瓦的锐利:
“那你告诉朕!
林崇盘踞北境二十载,纵容麾下,苛待矿奴,强征民女,以童抵税!
葬龙涧下,十万矿奴枯骨未寒!
黑水镇中,冻毙百姓尸骸铺路!
他私设九幡冻魂阵,沟通地脉邪神,以生魂为祭!
更暗藏祸心,私蓄兵马,截留矿税,其财富堪比国库!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她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所有人心上。
那些被刻意掩盖在北境风雪下的血腥与罪孽,第一次被如此赤裸裸地、以新帝之口,宣告于庄严的朝堂!
“此等国蠹民贼,死有余辜!
朕问你,他,该不该死?!”
萧雪衣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赤凰帝剑虽未出鞘,但那暗金剑鞘之上紧闭双目的凰鸟浮雕,眼睑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裂石分金的恐怖剑意骤然弥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