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冰溜子,稍微挪个窝,就带起一片细碎的“嚓啦”
声。
他腋窝夹紧了那根冰铁棍子,后腰硌着剑柄,半摸半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更大动静。
洞道弯弯绕绕,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终于影绰绰能看见点不一样的光。
不再是黑透墨染,而是泛着一种惨惨的、凝固油脂般的暗绿幽光。
柴头伏在一个鼓起的石台后头,猫着腰,只探出半个冻得木的脑袋往前瞅。
眼前的景象让柴头忘了后腰的硌痛,喉头紧张地“咕咚”
了一声。
一片不算大的地穴窝在陡峭的黑石壁环抱之中,如同大地的冻疮。
头顶是嶙峋狰狞、犬牙交错的倒悬黑石笋,像是黑暗天穹垂下的巨兽獠牙。
光线来自正中一汪潭子——不如说是一口粘稠的墨绿粥锅。
咕嘟。
咕嘟。
锅里的东西缓缓翻滚,不是水浪,更像是在熬煮亿万条死蛇和粘稠苔藓搅成的浓汁!
每一次翻卷都扯起无数细密得令人作呕的墨绿泡泡,气泡破裂时散出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腥甜!
像熟透的果子在冻雨中腐烂!
又混杂着矿坑深处铁锈霉菌刺鼻的气味!
咕嘟。
潭心深处似乎盘踞着一团更浓稠的阴影,隐隐带着令人头皮麻的粘稠血光。
墨绿寒潭旁边的地面并不平坦,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深坑,坑壁湿滑爬满了粘腻的黑绿苔藓。
潭水蒸腾的墨绿毒瘴氤氲不散,丝丝缕缕缠绕在潭边唯一矗立的庞然巨物上——
一块碑!
它斜斜地、几乎是以一种濒临倾倒又死不瞑目的姿态插在粘腻的寒潭边缘淤泥中。
露出的部分也足有两人多高!
材质黝黑近墨,表面如同被亿万年的狂风酸雨蚀刻过,布满深深浅浅、如同被巨大蠕虫啃噬出的沟壑纹路!
纹路深处,沉积着厚厚一层墨绿色、微微蠕动的湿滑苔藓!
碑体并非方正四棱,而是扭曲怪异如同一段被强行斩断的远古凶兽残躯!
顶端尖锐刺向浑浊瘴气弥漫的地穴顶空!
隐隐浮现出几尊轮廓狰狞、如同被永恒锁死在碑体之中仍在挣扎的恐怖兽影!
一股比阴冷更渗人的压迫感!
从这破败、古老、邪气森森的巨碑中弥散出来!
死死压在柴头胸口!
让他呼吸都带着抽气的嘶声!
后背那冰冷的“烧火棍”
寒气像活过来一样直往骨头缝里钻!
更要命的是后腰!
那柄破铁片剑柄死死硌着的脊柱骨里,猛地蹿起一股针扎似的锐痛!
如同被一只冰冷湿滑的爪子顺着骨头缝狠狠揪了一把他的骨髓!
“嘶——操!”
柴头疼得牙关一咬,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就想着赶紧撤。
这鬼地方,多看两眼都短命十年!
可就在这时!
他腋窝死命夹着、那根冰铁疙瘩棍子般的东西,猛地向上拱了一下!
分量沉!
冰棱的尖端好巧不巧,狠狠顶在了他下颚骨软肋上!
“嗷!”
一声极其短促、闷在喉咙里的痛叫冲出来!
身子被顶得往后一仰!
失去平衡!
情急之下!
跛着的那条腿猛地往旁边泥地上一蹬!
想找回重心!
跛筋牵动!
剧痛撕裂!
那只蹬地的脚不受控制地往下猛一滑溜!
狠狠刺进了一汪边缘冒着墨绿气泡的冻泥潭子边缘!
刺骨阴寒瞬间透过破草鞋扎进来!
更要命的是!
后腰腰带上别着的那柄被他当成废铁片子的“寒渊”
短剑!
随着他一晃一栽的动作!
剑鞘早已在黑暗中蹭掉,那沉重冰冷的、不足二尺的暗铁剑尖!
拖着那根捆在剑柄上、半搭拉下来的、冻硬的麻绳草编尾巴!
噗嗤!
直直地!
插进了身前地面!
一洼刚好贴着寒潭湿滑边缘、翻滚着粘稠墨绿浓浆的冰冷水洼中心!
嗡——!
!
!
根本不给柴头任何反应的时间!
或者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那块如同远古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