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愿不愿意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会如此客气!
直到奔波几日到了淮南,立春心里仍然还不住嘀咕着这事儿。
她有些不满足余幼嘉的态度,可只要伸出手去,摸到那放在怀中的一小方印章,她的心便又软了几分——
那可是官印,官印!
这种东西可不是旁人能见到的东西!
余县令愿意将官印给她,想必也是对她存了极大的信任
不然怎么旁人都不交代,而是交代给了自己?
立春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心里便是一阵美滋滋的甜。
她想着这回肯定也不能辜负这份偏爱,早些将事办完好传信回去,好叫余县令宽心
哪知马车到达淮南,她刚刚去先前约定好的地方,和留守在淮南的几个娘子军们碰头,便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什么叫做咱们原先看好的商铺没了?”
立春忍着些许火气,问道:
“我从崇安出来时,早得到过消息,说这边的商铺早早便已经置办好,只等我来,将一切按照崇安里的商行修整一番,便能开门营业”
“余县令肯定不会骗我,是否是你们犯了什么糊涂,眼见山高县令远,将余县令忘在了脑后,自己将铺面卖了?”
被留在淮南的几个娘子军都是余幼嘉从坍塌废墟中亲自救出来,又挑选进娘子军的好手。
每个人都有一把子力气,可从前到底只是农妇,不识字,嘴皮子转得快,不吃一点亏。
几人好不容易等到崇安来人,听闻立春如此猜疑,一个脸上点着媒婆痣的妇人当即便反唇相讥道:
“呵呵,咱们受县令救命之恩,万万可不敢做这样丧良心的事情。”
“先不说咱们不通淮南方言,举目无亲,如今奔波只为有朝一日早些回崇安,退一万步说,若真是咱们卖了铺面,难道咱们还敢留在此处吗?”
立春被驳了面子,一时间贝齿紧咬,没有言语。
另外一个妇人连忙将媒婆痣妇人拦了回去,打圆场道:
“立春娘子,张婶子,别吵别吵,咱们出门在外,又同是为余县令办事,合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那妇人勉强拉了几把,看媒婆痣妇人不肯退,连忙小声道:
“余县令让她来的,她是咱们县令的人登名造册过的”
提起余县令,媒婆痣妇人的神情便缓和不少,哼了一声,不过却是也没有再言语。
立春满心满眼都是既已得了嘱托,万不能辜负信任,撑着一口气道:
“我原本也没想吵,只是这境况和原先说的都不一样,肯定从中是有了错处,你们同我道来,我也好想想到底是怎么料理。”
那拉架的妇人生怕又再吵起来,连忙解释道:
“粮行,是淮南许氏的粮行。”
“原先胜男娘子离开淮南时,本已置办下五间铺面,还有一处小宅院,按理来说只要等胜男娘子回崇安,再将料理生意的人替换过来,一切便也顺顺利利。”
“可哪晓得胜男娘子刚走,许氏粮行便传出要再开一处粮行,选来选去,竟刚好瞧上了先前胜男娘子看上的地方,他们来探听了几次消息,我们本已经尽力小心打,可不知怎的,还是露了马脚。”
“他们一纸诉状将咱们告到了官府,又带上了买办时的经办,说咱们并非淮南人,当时买铺面时,只立了草契,没有立白契,按官府条例,外乡人没有资质买办铺面”
所谓草契,白契,其实就是虚契,实契。
越是治下良好,制度完善的地盘,越是会照顾土生土长,忠于此处的百姓
这批人到何处都是基石,是真真正正的良家子。
故而官府会颁布一系列的律法,来保证这些良家子不被外人迫害。
例如,买办。
淮南的律法里,若有富商来淮南营生,视生意不同,铺面大小不同,分别就得招收多少淮南百姓用工,造惠百姓,不能全靠自己的家丁。
至于本州郡县下的田产,房屋,铺面,那更不是外乡人想买就买的,不然岂不是只要花钱,便能早早就将淮南买完?
话本子那种带着大笔银钱到一处,随手置办下万顷家业的事,压根不可能存在。
外乡人若要来淮南买办,要么自己和亲眷中有人是淮南人,有淮南公验,能按时缴纳赋税,要么就是得找靠得过的中间人作担保。
而娘子军们原先来淮南时,刚从混乱不堪的崇安出来,哪里知晓那么多的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