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的事。
不过,某个被下人扔出来,醒来现自己仍躺在原地的夜晚,他终究有些后知后觉——
好冷,好疼。
疼的他再也不想顺着阿娘的话,再去寻主君,博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
他想试试,说不准走出谢家,日子会过得更容易些。
虽然他只有一些在内院里换不到吃食的笺草,但在外头说不准有人想要这些。
如若有人要这些东西,他就都贱卖给对方,再买一头牛,给人耕地。
若牛买不到,就买羊。
牛能生牛,羊能生羊。
等牛羊一多,他就将这些东西都卖掉,将阿娘救出谢家。
于是,后来那个无人在意的夜晚,他当真往墙角放了一把大火,越过数十道门禁,逃出了谢家。
没有良籍,没有公验,又是谢家的逃奴。
他一刻也不敢停,一路跑一路钻商队的箱底,跑了好多好多天,终于才跑出陈郡,跟随一支商队到了旁人口中的‘帝都’。
帝都繁盛,远陈郡。
只可惜,他随身携带,连睡觉都攥在手心的那些文人笺草,原来狗屁不通,莫说是为他换到牛羊,连半点吃食也换不来。
于是,他又只能‘窃’。
正如先前偷吃食,偷金银玉器一般,只是这回,他所窃之物,远比从前那些东西要多得多。
阿蝉不会知道,寄奴远比她所想的更加卑劣、不堪、可恨。
他这一生,从吃食开始,曾‘窃’过无数东西。
他不是靠学识当的上卿,而是先当上卿,才真正开始读书。
外人口中的‘官文’,最初也不过是他在宴会上旁听那些文人墨客清谈,窃取学识时,所落下仅自己能看懂的潦草笔墨。
他窃走‘谢氏’的尊贵,以谢为姓,以饶舌为饵,荣封上卿。
狡兔死,走狗烹之后,他又窃走‘周利贞’的命数,靠着幻想自己是人人喜爱的周利贞,又苟活十年。
一切都不是他的。
不过,若是仍能靠‘窃’,靠‘饶舌’,达到目的,他仍也想去做,仍想为自己,也为所爱之人博一次。
只不过,从前寄奴众目睽睽拜倒在帝王銮驾之下,被冷眼对待时,他说的是,【陛下,容予冲撞圣驾,实为特来献上长生之法】。
而如今,寄奴又一次众目睽睽拜倒于平阳王主位之下时,他说的则是——
【王爷,特有秘闻相告,您的世子其实并非您亲生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