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校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行礼都忘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宁......宁总管!不......不好了!大......大鸿胪孔......孔大人!带着......带着他儿子!跪......跪在咱们大门外了!”
小校咽了下口水,又道:“那孔公子......背......背着一大捆荆条!孔大人亲口喊的......说是来向......向咱们苏大人负荆请罪!门外......门外围了好多人!乌泱泱一片!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
小宁总管霍然站起,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案上,墨汁瞬间染污了刚核对的账册。
他年轻的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负荆请罪?孔鹤臣?带着儿子跪在行辕大门外?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饶是他平日再如何稳重,此刻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他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甲用力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带来一丝清醒。
“快!”
小宁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异常急促果决,
“你立刻回去,无论如何,紧闭大门,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就说......就说大人病重,需静养,概不见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给我顶住!我这就去禀报林副使!”
话音未落,小宁总管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值房,顾不得什么仪态,朝着内院林不浪等人所在的议事厅舍命狂奔。
清晨湿冷的空气刮过脸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孔鹤臣这一手,太毒辣了!这是把行辕架在火上烤啊!
议事厅的门被小宁总管一把推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林不浪正与吴率教、周幺围着一张简易的舆图低声商议着什么。
林不浪一身月白缎常服,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忧虑,眼神却依旧锐利。
吴率教则像一尊铁塔般矗立一旁,魁梧的身躯几乎将身上的劲装撑裂,浓眉紧锁,满脸不耐。
周幺身形同样高大,但站姿更为沉稳,古铜色的脸庞上刻着风霜的痕迹,眼神沉静,此刻也因门被撞开而显出一丝惊愕。
“林副使!吴将军!周将军!大事不好!”小宁总管冲进来,气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惊惶而变调。
“孔......孔鹤臣!带着他儿子孔溪俨!在......在咱们大门外跪下了!那孔溪俨背上......背着一大捆荆条!孔鹤臣当街朗声高喊,说是来向公子负荆请罪!门外......门外聚集了好多人围观!人声鼎沸!”
“什么?!”
吴率教的牛眼猛地瞪圆,一声暴吼如同惊雷在厅中炸开!
他蒲扇般的大手“砰”的一声狠狠拍在身旁的硬木茶几上!那结实的茶几应声发出痛苦的呻吟,桌面上的茶盏“哐啷”乱跳,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娘的!孔老贼!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