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真就如此痛快地给了?”陈扬显得有些意外,眉毛挑得老高,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这可不像是孔狐狸一贯拖泥带水、推三阻四的风格啊。这次怎地如此爽快?其中莫非有诈?”
“确实令人有些意外。”苏凌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份折叠整齐的名单,在桌面上小心铺开。
“都过来仔细看看吧......”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份摊开的名单上。纸张质地不错,上面的墨迹清晰工整,详细列着二十四个姓名、所属衙门官职以及后面附着的、看起来颇为具体的“贪墨事由”。
周幺看得最为仔细认真,目光沉静如水,逐行逐字地扫过,仿佛要将每一个信息都刻入脑中,不漏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节。
朱冉和陈扬也凝神细看,眉头微蹙,不时交换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只有吴率教,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牛眼,瞅着那纸上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爬的字迹,简直如同看无字天书一般,急得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最后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嘟囔抱怨起来。
“哎呀呀!这写的都是啥跟啥嘛!净欺负俺老吴是个粗人,不认识这些曲里拐弯的破字!公子,老周,你们谁行行好,给俺念念,这上头写的都是些啥鸟人?又都犯了啥掉脑袋的破事儿?”
苏凌看着他这焦急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大老吴莫急,稍后自会说与你听。”
待周幺、朱冉、陈扬三人都反复看了两遍,抬起头来,苏凌才环视众人,开口问道:“都看得差不多了吧?说说看,对这份大鸿胪‘慷慨’相赠的名单,有何看法?”
陈扬最先开口,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眼神灵活地转动着,带着市井历练出来的那种精明和敏锐。
“公子,不瞒您说,这名单......乍一看倒是像模像样,唬人得很。人数不少,二十四个,官职、罪名、事由写得有鼻子有眼,似乎挺像那么回事。”
他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道:“可您只要稍微仔细琢磨琢磨,就能咂摸出里面的味儿根本不对!您瞧瞧,这上头罗列的都是些什么罪过?”
“大多是收受相熟商户几匹绢帛、几盒点心的‘孝敬’;或是挪用些衙门里无关紧要的、诸如笔墨纸砚采购的小额款项,顶天了也就几十两银子;再不然就是利用职权,给自己七拐八绕的远房亲戚在清水衙门里安排个吃空饷的闲差......简直鸡毛蒜皮,不值一提!就算里面金额最大的一桩,也不过是贪了区区几百两银子。”
陈扬撇撇嘴道:“这对于盘踞六部、经手巨额钱粮的官员来说,算得了什么?简直是九牛一毛!说句不好听的,这哪是真正要查贪腐、挖蛀虫?这分明是隔靴搔痒,虚应故事,走个过场给您看罢了!”
他的分析犀利,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这份名单“避重就轻”的实质核心。
朱冉点了点头,接着补充,他性格比陈扬更为沉稳,说话也更有条理。
“陈扬看得透彻。这份名单看似网撒得挺大,六部的人都沾了点边,但仔细看去,所列之事,无一不是小打小闹,隔岸观火,根本触及不到任何要害。名单上这些人,恐怕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
朱冉又想了想道:“依我看,这更像是他们随手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专门抛出来应付差事,堵天下悠悠之口的牺牲品。其真正用意,恐怕绝非真心协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