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斩草要除根(1 / 3)

徐六娘放下手中那根粗粝的麻线,抬起头,一双原本灵巧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

连续几夜的赶工,让她几近虚脱,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在她面前,十幅巨大的麻布长卷一字排开,如同十座沉默的丰碑,诉说着无声的控诉。

这并非寻常的刺绣,没有锦绣繁华,没有花鸟鱼虫,只有用粗黑麻线勾勒出的,触目惊心的画面。

这是《血书账本》的具象化,是二十名织言社妇女用生命和血泪绣成的“胎记图”

她们放弃了柔软的丝线,选择了最粗糙的麻线,每一针都用尽全力,深深地刺入麻布之中,仿佛要将那段段血淋淋的往事,永远地刻在历史的伤疤上。

远望去,十幅长卷悬挂于织机坊外墙,迎风招展,如同十座巨大的墓碑,肃穆而压抑。

粗麻黑线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一条条扭曲的冤魂在挣扎嘶吼。

这哪里是图?分明是一部用血与泪写成的史书!

这几日,县学门前那堵“万言墙”

被一夜之间改造成黄沙广场的事情,早已传遍全城。

有人说陈皓疯了,竟敢公然对抗官府;也有人说陈皓是真英雄,敢为百姓出头。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小的安平县,要变天了。

刘推官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思绪却如乱麻一般。

他本想置身事外,做一个明哲保身的太平官。

可自从陈皓出现后,安平县的平静就被彻底打破了。

先是“万言墙”

,后是黄沙广场,现在又是这“胎记图”

……一件件,一桩桩,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轿子停了下来,轿夫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到了。”

刘推官睁开眼睛,撩起轿帘,顿时愣住了。

织机坊外,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十幅巨大的麻布长卷上。

刘推官下了轿,缓缓走到近前。

他仔细地端详着每一幅图,麻线粗糙的质感在他的指尖摩挲,仿佛触碰到了那些受害者的灵魂。

第一幅图,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几颗干瘪的稻穗,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地主,正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他。

老农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痛苦。

第二幅图,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站在寒风中,无助地哭泣。

她的丈夫被抓去服徭役,生死未卜,她无依无靠,只能靠乞讨为生。

第三幅图……

第四幅图……

每一幅图,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故事,都是一段不堪回的记忆。

刘推官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寒。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控诉着这个世道的不公。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出身贫寒,是靠着给地主家做长工,才勉强将他拉扯大。

他小时候,也曾亲眼目睹过那些地主恶霸的罪行。

难道,他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刘推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衙役说道:“将这十幅图……抄录下来,一字不漏,全部抄录下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刘推官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衙役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跑去准备纸笔。

刘推官看着那些忙碌的衙役,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回到县衙,刘推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独自一人抄录着那十幅“胎记图”

他抄得很慢,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

抄完之后,他将那份抄录本锁进了一个上了锁的匣子里,贴身存放。

他知道,这份抄录本一旦泄露出去,将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刘推官暗下决心之时,万富贵也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陈皓,你别得意!

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万富贵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找到县丞,许以重利,让县丞伪造了一道“禁言令”

,宣称凡是持有《百家册》者,皆视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