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安脊背滚落。
此刻的汐贵妃像极了护崽的母兽,优雅皮囊下藏着随时会暴起的利爪。
他忽然明白邵庭那些小狐狸般的狡黠从何而来——都是跟眼前人学的。
“臣确实有所察觉。”
周璟安艰难开口,“但臣以为,那是殿下年幼尚未”
后面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他今年十二了。”
汐贵妃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瓶,“知道这是什么吗?每年一次,本宫都要亲自喂他喝下。”
周璟安盯着瓶中琥珀色液体,忽然想起每年邵庭染风寒的日子——总是闭门不出,再出现时嗓音会比平日更嘶哑。
“莫非是某种秘药?”
“没错。”
她指甲在瓶身刮出刺耳声响,“能抑制喉结生长、让人失声的药。
是皇上亲自寻来的方子,本宫亲手调制的。
苦得很,每次喝药,庭儿都哭得像是要厥过去。”
“你以为真有天生的哑巴公主?不过是为了让他少开口,少引人注目罢了。”
他猛然抬头,眼中震惊难掩。
原来这些年,邵庭费尽力气说出的每个字,那些被宫人窃笑的沙哑嗓音,都是人为压制的痕迹。
“他若能做回皇子,自然是好。”
汐贵妃苦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间银簪,“可现在……我只求他活着。
只要他活着,哪怕永远是个假的公主,哪怕嫁为人妇。”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烛火映照下,影子在墙上投下破碎的轮廓。
周璟安看见她肩膀细微的颤抖,恍惚间竟与那夜邵庭溺水后蜷缩的模样重叠。
“娘娘为何要告诉臣这些?”
他哑声问。
汐贵妃猛地转身,眼底水光未褪,嘴角却勾起锋利弧度:“因为本宫要你记住——你每句殿下喊的都是欺君之罪,每次搀扶都可能害他万劫不复!”
惊雷炸响,照亮她苍白如鬼的面容。
周璟安这才现贵妃袖口沾着香灰——想必是从哪个佛堂匆匆赶来。
“臣”
他攥紧拳头,认真的抬起头,“臣可以誓。”
“不,本宫从不相信什么誓言。”
汐贵妃突然将瓷瓶塞进他手里:
“本宫要你今后四年,继续做他的壳。”
“而这药——由你亲手喂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