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他本想硬撑过去,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生病了就自己吃药,严重了就咬牙去医院,从不会麻烦任何人。
可这次,刘至浩半夜起来上厕所,现他不对劲,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当场骂了句脏话。
“操!
邵庭你他妈烧成这样不说?!”
邵庭想推开他,可手臂软绵绵的,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秒,宿舍的灯被“啪”
地打开,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怎么了?”
张子强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邵庭烧了!”
刘至浩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温度特别高,赶紧的,送他去医院!”
赵越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三两下套上外套:“我去叫车!”
邵庭想说“不用”
,可喉咙干涩得不出声音。
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刘至浩甚至蹲下身,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别…我自己能走…”
“闭嘴吧你!”
刘至浩没好气地打断他,“再废话把你扔下去!”
邵庭不说话了。
他趴在刘至浩的背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滚烫的呼吸喷在对方颈侧。
原来人的体温,是这样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
医院里,邵庭挂着点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微微睁开眼,看到刘至浩歪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瞌睡,张子强和赵越一个靠在窗边玩手机,一个坐在床边吃早饭。
见他醒了,赵越立刻凑过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邵庭摇了摇头。
张子强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免疫力下降,得好好休息几天。”
邵庭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缓解了干涩的刺痛感。
他低头看着杯子里晃荡的水面,突然说:“…谢谢你们。”
三个室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哎哟,庭哥居然会说谢谢!”
刘至浩夸张地捂住胸口,“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赵越笑嘻嘻地把热乎乎的包子塞给他:“别客气,下次记得请我们吃饭就行。”
邵庭看着手里的包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
了一声。
从那以后,邵庭开始慢慢接受他们的存在。
他依旧不爱说话,但不会再拒绝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依旧讨厌社交,但会默许刘至浩拖着他去参加聚会;他甚至学会了在张子强打球受伤时,面无表情地递上创可贴。
这就是朋友吗?
他们会记得他的生日,会在他熬夜学习时强行关他的电脑,会在他沉默的时候,依然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
他们让他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
邵庭站在宿舍的穿衣镜前,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衬衫领口。
镜子里的人影修长挺拔,眉眼冷淡,琥珀色的瞳孔像两潭死水,映不出任何情绪。
——他是一面镜子。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活着的。
别人对他笑,他就回以微笑;别人对他冷漠,他就比对方更疏离;别人对他心怀不轨,他就能提前一步察觉到,然后毫不留情地切断所有联系。
他太清楚如何让别人喜欢自己,也太清楚如何让别人畏惧自己。
那些不怀好意的亲戚、虚情假意的同学、别有目的的追求者……所有人的心思在他眼里都像摊开的书,一目了然。
所以他从不轻易交付真心,因为人心易变,承诺会忘,就连血缘至亲都能为了利益撕破脸。
感情是最不划算的投资。
可刘至浩他们不一样。
他们像三团毫无章法的火,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生活,不管他冷脸相对还是沉默回避,他们都固执地围着他打转,硬生生把他的世界烤得温热起来。
他不习惯亏欠,也不习惯占人便宜。
刘至浩请他吃一顿饭,他就会找机会回请一顿更贵的;张子强帮他搬过一次行李,他就会在他打球受伤时递上药膏;赵越替他挡过一次酒,他就会在他期末考前整理好重点笔记。
所有好与恶,都在他心里有一杆秤。
等价交换,互不相欠。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则。
可寒暑假来临时,邵庭依然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