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
“滚!”
她背过身去,盯着墙上晃动的树影,听见他拖沓的脚步声,听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直到门“咔嗒”
一声合上,她才慢慢滑坐在地上,旗袍下摆浸在青砖缝的青苔里,指尖抚过他刚才抱过她的地方,像摸着一团即将熄灭的火。
槐花瓣从窗缝里飘进来,落在她膝头。
她拾起一片,对着阳光看它半透明的纹路,忽然笑起来,笑得肩膀直颤,笑得眼泪又滚出来。
那花瓣忽然被风卷走,掠过博古架上的白海棠,掠过碎成齑粉的青瓷,最终停在温羽凡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像谁落下的一声叹息。
温羽凡从霞姐房中出来时,西斜的日头正将廊柱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道深色的琴弦横在青砖地上。
檐角的铜铃被微风拨弄,出细碎的清响,惊起几只在槐花枝桠间打盹的麻雀。
戴云华立门外,月白色西装被照得亮。
少年望着温羽凡两颊的红肿,喉间动了动,却在对上那双沉下来的眼睛时,慌忙将目光挪向别处:“师、师傅……”
“站在这儿做什么?”
温羽凡装作没事人一样抬手整理领口,却在触到脸颊时微微皱眉。
他当指腹蹭过自己仍有些烫的皮肤,隐约还能感觉其上带着霞姐翡翠镯子的凉意。
“弟子……弟子听说师傅回来,特来请安。”
戴云华话音未落,廊角太湖石后突然传来压抑的“扑哧”
声,像谁不小心踩碎了一片干花。
他瞥见自家妹妹戴丝丝探出头来,间银铃随着晃动轻响,旁边的李玲珑正红着耳朵捂住她的嘴。
温羽凡只觉脸上烧得更厉害,却仍绷着师长的威严:“行了行了,不用搞这些虚礼。
明天早上再来,让我看看你最近刀法练得如何了,现在先回去。”
他刻意忽略少年眼底闪过的笑意,转身时却听见戴丝丝的嘀咕声:“师傅的脸好像红烧肘子哦……”
紧接着是李玲珑的低喝:“别胡说!”
戴云华强忍着笑又道:“是。
还有,父亲让我喊您晚上一起吃饭。”
“知道了。”
温羽凡余光瞥见戴云华转身时剧烈抖动的肩膀,终于沉下脸,“还不快滚?”
“是、是!
那弟子告退。”
少年几乎落荒而逃,皮鞋跟在青砖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经过太湖石时,戴丝丝的笑声终于破了闸,像串被风吹散的银铃。
李玲珑见状不妙,拽着师妹往花园跑,粉色裙摆掠过鸢尾花丛,惊起一尾在池边晒太阳的红鲤。
戴云华尚未跨出月洞门,便见金满仓腆着肚子晃了进来,地中海型在日光下泛着油光。
“大少爷,”
金满仓堆起笑,双下巴几乎要埋进绣着团花的马褂领子里,“给你师傅请安来了。”
戴云华侧身让路,袖中玉佩轻晃:“金叔自便,师傅在廊下呢。”
他说罢匆匆离去,经过假山时,忽闻身后传来金满仓的咋呼声,差点没绷住笑——他家师傅这回怕是要被调侃惨了。
金满仓步入庭院,远远便扯开嗓子:“大哥!
您可算回来了!
樱花国的花姑娘们……”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盯着温羽凡的脸颊直瞪眼:“哎呦喂!
这是跟哪路高手掐架了?脸都打成猪头了?”
温羽凡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望着金满仓腰间晃动的九眼天珠串,恨不得将这胖子的嘴缝上。
“打不过,”
他别过脸去,耳尖烫,“真打不过。”
金满仓凑近两步,肥硕的手指戳了戳温羽凡红肿的脸颊,像在检验西瓜熟没熟:“哪个不长眼的?连咱‘瘟神’都敢动?是山口组的黑老大?还是武道祭上的大宗师?”
“女人。”
温羽凡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喉间泛起涩意。
“啥?”
金满仓猛地拔高嗓门,“哟呵!
我听说您在樱花国好像是惹了风流债,看来果然不假……快给兄弟说说是怎么回事!”
肥手搓得“哗哗”
响,眼底泛起八卦的精光。
温羽凡剧烈咳嗽起来,拳头抵着唇角,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下次再说吧,”
他摆了摆手,转身往自己房间走,“我累了,想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