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三步之内逼退了半室暑气。
走到长桌主位前,他将两份履历推至中央,指尖在戴云华档案的“家族牵连”
批注处敲了敲——那里的红笔痕迹比别处深半分,旁边添的小字墨迹未干:“已通过朱雀局‘污点洗清专项审核’”
。
金满仓见状还往前凑了半步,肥手重重拍在戴云华肩上:“云华啊,以后跟着胖叔混,保你在体制内吃得开!”
他掌心的汗渍印在戴云华的白衬衫上,像朵歪歪扭扭的墨梅。
戴云华侧身避开时,素银袖扣擦过金满仓的腕表,出细微的脆响。
他没看金满仓,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温羽凡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特勤九科副科长任命如下:”
温羽凡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敲在青铜钟上,每个字都带着余震,“戴云华,即日起协助科长处理全局事务,分管情报分析与权贵协调。”
空气瞬间凝成了冰。
惊蛰手里的扳手“当啷”
掉在地上,链锯刀的齿轮卡得咯吱响,像是被这消息咬断了牙。
小浣熊的指尖悬在键盘上空,屏幕突然跳出蓝屏,倒映着他瞪圆的眼睛。
释小刚嘴里的牛肉没嚼完,佛珠卡在牙缝里,油星顺着下巴滴在地毯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他们太清楚温羽凡的性子,这人从不是会为“政治正确”
让步的主儿。
当年戴宏昌案闹得最凶时,是他把戴云华护在身后;如今力排众议给这个职位,怕不是只因为“戴云华配得上”
这六个字。
长桌两端的日光突然变得刺眼,金满仓官服上的镀金徽章反射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而金满仓脸上的笑容更像是被瞬间冻住的猪油,僵在肥肉堆砌的腮帮上,连眼角的笑纹都凝得脆。
他张了张嘴,喉结在颈间的肥肉里滚了三滚,才挤出半句变调的话:“大……大哥?你是不是念错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像头被踩了尾巴的肥猪。
墨色官服的第三颗纽扣“嘣”
地崩飞出去,在檀木长桌上弹了两下,掉进林晚秋的青瓷茶杯里,溅起的茶渍在素色旗袍上洇出个褐点。
“我老金跟了你多少年?”
他的声音劈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肥手在空中乱挥,指节因用力而白,“从瓯江城到川中,从京城到樱花国……到昭陵地宫的血里来火里去,哪回不是我冲在最前头?而且戴云华他爹可是……”
“戴宏昌的罪责已由朱雀局定性。”
温羽凡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削过金满仓颤抖的手腕。
他指尖在戴云华的档案上轻轻一顿,红笔批注的“已通过审核”
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戴云华在案中属‘被胁迫利用’,且协助朱雀局获取关键证据,功过相抵。”
他顿了顿,指腹碾过桌沿雕刻的太极图纹路,指尖沾了点木屑。
“至于你,”
语气陡然转缓,像春风拂过冻僵的河面,“贵族事务组仍需你坐镇。
那些流连夜场的纨绔子弟,见了别人要么摆谱,要么动粗,也就你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戴云华垂眸上前时,白衬衫的领口微微起伏。
他接过任命书的指尖在纸页边缘捏出三道褶皱,指腹触到温羽凡亲笔签名的墨迹——还带着点未干的潮意。
他没抬头,却能感觉到背后金满仓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脊梁骨上。
他比谁都清楚,这份任命书有多沉。
温羽凡为了洗清他档案里的“家族牵连”
,连着三夜泡在朱雀局档案库,用昭陵之战缴获的三枚军功章,才换来了审核页上那个鲜红的印章。
金满仓没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重重的哼,像被踩住的猪出的闷叫。
他转身时,屁股撞翻了身后的红木椅子,“哐当”
一声巨响在会议室里炸开。
肥硕的身影踉跄着冲向走廊,军靴跟碾过地板的声响沉闷得像敲丧钟,每一步都带着股要把地砖踩裂的狠劲。
没人看见,他回到办公室后做了什么。
只有第二天保洁阿姨在垃圾桶里捡到枚肩章。
而他揣在兜里的银质哨子,表面已被掌心的汗渍浸出层乌锈。
走廊尽头的窗边,温羽凡正指着地图与戴云华低声交谈。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