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
松木燃烧的青烟裹着松脂味呛得人直咳嗽,赵虎眯着眼,睫毛上沾着的细雪被火烤得融化,顺着眼角往下淌。
他死死盯着铁片,直到铁锈被烧得泛起暗红,像块浸了血的红布,才用两根粗树枝夹起,“滋啦”
一声放在旁边的青石上。
青石被烫得冒起白烟,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吼了一声:“抡锤!”
声音裹着烟火气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旁边的男生叫孙力,早抄起块磨平的圆石候着。
石面还沾着未化的雪,被火一烤蒸腾起白雾。
他憋足了劲,将圆石抡成道弧线,“哐当”
一声砸在烧红的铁片上,震得火堆都跳了跳,溅起的火星落在两人肩头,烫得防寒服出细微的“滋滋”
声。
红热的铁屑像群受惊的萤火虫,溅在雪地里,“滋啦”
化成细烟,在两人之间织出层朦胧的雾,把他们的影子映在崖壁上,忽大忽小。
他们轮换着敲打,赵虎负责翻动铁片,孙力抡锤,偶尔换等在一边的周明接手。
铁片在力道下渐渐变宽、变薄,边缘被砸得参差不齐,像排没长齐的牙,却透着股野性的锋利。
等铁冷却得泛出青灰,赵虎又把它扔进火里,火舌舔着铁片,出满足的“噬噬”
声。
“得多烧几轮,”
他用树枝拨着炭火,火星子又溅了一脸,“不然脆得很,砍树时准崩口。”
最后锻成的钢斧被架在雪地里降温,斧刃泛着冷硬的光,像块被驯服的铁,边缘虽不规整,却透着股能劈开冻土的狠劲。
周明捡来根手腕粗的木棍,用砍刀削去枝丫,木茬溅在雪地上,露出浅黄色的木芯。
他又将撕成条的防寒服布料缠在棍身。
布料是从撕裂的校服上扯的,棉纤维里还嵌着冰碴,冻得硬挺,他却缠得密不透风,每缠三圈就打个死结,结扣勒进木头里,挤出细碎的木屑。
周明试着抡了抡,斧柄在冻红的手里竟意外地稳当,布料吸走了掌心的汗,一点不打滑。
斧刃带起的风扫过雪地,“噗”
地劈出一道浅沟,雪沫子溅在他裤腿上,冻成了细冰碴。
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成了,砍树够使。”
风从崖壁的缝隙钻进来,吹得火堆“噼啪”
作响,钢斧的冷光映在三人冻得红的脸上,像给这艰苦的劳作镀了层坚硬的光。
不远处,四个女生正蹲在雪地里垒灶台,呼出的白气在眉前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她们踩着及膝的积雪来回挪动,防寒靴碾过冻硬的枯枝出“咯吱”
轻响,手里的石块大小不一,大的像块半截砖头,小的只有拳头大,都被寒风冻得冰凉,捧在手里能透过手套渗进骨缝。
“这块当底座稳当。”
扎辫子的女生抱起块磨盘大的青石,石面结着层薄冰,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挪到背风处,膝盖顶在石面上蹭出细雪,“快,把那边的碎石递过来。”
另外三个女生立刻围拢,指尖捏着鸡蛋大的石子往石缝里塞,缝隙太宽的地方就塞进大把枯草,再填上雪块。
她们早摸透了诀窍,雪冻硬了能粘得紧实,比泥巴还管用。
最中间的灶膛被掏成个拳头大的圆口,边缘用扁平的页岩砌得整整齐齐,刚好能卡住那只变形的军用水壶。
壶身凹进去一块,是昨夜被黑影踩的,却奇异地没漏,此刻里面盛着刚从溪边凿来的雪块,冰碴子棱角分明,映着灶火的光泛出细碎的亮。
“火再旺点!”
蹲在灶前的女生用树枝拨了拨火堆,松针在火里爆成火星,有几粒窜到她的绒线帽檐上,烫得她猛地缩脖子,帽绳上的绒球晃了晃,蹭掉了睫毛上的霜花。
松火顺着壶底舔上来,出“滋滋”
的响,没多久壶身就蒙了层白雾,冰碴在水里渐渐化开。
穿红围巾的女生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粗麻布沾着冻土,解开时掉出几颗圆滚滚的块茎,表皮裹着黑泥,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
“昨晚在雪沟里摸着的,”
她呵着气搓掉块茎上的泥,指尖冻得僵,“看着没毒。”
她们用干净的雪反复擦洗,直到块茎露出浅黄的皮,再用匕切成小块扔进壶里。
水沸起来时,浑浊的绿在壶里打着旋,草腥味混着水汽漫出来,呛得人直皱眉,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