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白雪行第十三章(1 / 2)

"

松本提前设了埋伏,我们中计了"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一丝血线,颤抖的手指从内袋掏出的文件已被鲜血浸透大半,唯有"

国民革命军"

五个烫金大字在煤油灯下依然清晰。

林雪接过文件时,手电筒的光柱微微颤动,照片上的程墨白穿着笔挺的国军制服,领章上少校军衔的银星已经氧化黑,她的指尖抚过钢印的凹凸纹路,这是真的,教导总队的钢印用特殊合金铸造,在灯光下会呈现特有的青灰色。

"

所以你是军统的人?"

林雪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她注意到文件上戴笠的签名有个不自然的顿笔,程墨白说过,戴老板签名时"

笠"

字的竹字头永远比下半部分宽三分。

程墨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点溅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他艰难地脱下右脚的军靴,用匕撬开鞋跟夹层,取出的文件上,地下党南京特委的朱红印章缺了一角,正是去年大搜捕时被特务撕毁的缺口。

"

双重身份,都是为了"

他的话被窗外由远及近的宪兵队摩托车引擎声打断,林雪迅吹灭煤油灯,黑暗中她闻到程墨白身上特有的硝烟味,混合着紫金山松针的气息。

一枚冰凉的金属物被塞进她手心里,林雪摩挲着戒指内壁的刻痕,指尖的触感在脑海中自动转换成电码:"

·········—·"

(证据在胶卷)。

这是他们新婚第一夜约定的密码,当时程墨白用钢笔在她掌心画着这些符号,笑着说这是"

摩尔斯的情书"

地下室的门缝下透进手电筒的亮光,林雪将戒指含入口中,金属的苦涩混着程墨白血迹的铁锈味,她摸到墙上的一道刻痕,三个月前刻下的逃生路线,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想起教会彩窗上的十字架纹路。

程墨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快划了几个字母,是德文"

vergissnicht"

(勿忘我)。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院墙外熄火,传来日语吆喝声和军犬的吠叫,林雪从医药箱夹层取出手术刀,刀柄上刻着的"

白"

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程墨白接过刀时,两人的手指在血迹中交缠,温度透过黏稠的血液传递。

地下室的暗门被推开一条缝,老周花白的头颅探进来,老人缺了小指的左手比划了个复杂的手势,程墨白立即回以教导总队的暗号,林雪却注意到老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那是他妻子的遗物,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摘下。

当暗门完全打开时,月光照进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扭曲的剪影画,林雪突然现程墨白的影子比实际身形瘦削许多,他不知何时已将那枚藏着胶卷的戒指,悄悄套回了她的无名指。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松本的办公桌上投下监狱栏杆般的阴影。

程墨白站在光影,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看见桌上摊开的一封信件在气流中微微颤动,太新了,纸张边缘还没有卷曲的痕迹,他注意到第三封信的"

统"

字最后一笔微微上扬,这是松本模仿他笔迹时改不掉的朝鲜文书写习惯。

"

真有趣的现。

"

松本的裁纸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用刀尖挑开信封的动作刻意放慢,就像平日用解剖刀划开实验体的皮肤,程墨白推眼镜时,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瞥向窗外的视线,对面楼顶有个模糊的人影,可能是林雪安排的狙击手。

"

宫本君觉得,"

松本的声音突然变得黏腻,像蛇吐信,"

这些该送到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还是直接交给东京?"

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典型的朝鲜人内双眼皮。

程墨白向前半步,皮鞋尖正好踩在一束阳光里,这个角度能让松本看清他右手小指的轻微颤抖,这是"

宫本健一"

这个角色应有的恐惧情绪表现。

"

少佐阁下不妨先查查墨水的成分,"

他的东京腔带着恰到好处的轻颤,"

军统用的都是重庆特制的松烟墨,遇碱会变红。

"

松本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办公室回荡,裁纸刀划过信件时,程墨白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今早的组织监视报告里,这枚戒指还在他手上,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