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白雪行第二十九章(1 / 2)

夜幕降临,日军的照明弹将江面染成血色,程墨白在掩体里就着煤油灯重读银杏密码,现叶缘的锯齿数量正好十七个,她在安全区的编号,灯芯爆出个灯花,火光中他仿佛看见林雪站在金陵女院的银杏树下,飘落的叶子在她肩头堆成金色的铠甲。

凌晨换岗时,程墨白把胶卷交给通讯兵:"

送到《大公报》长沙分社,马上见报。

"

炮声渐渐远去,程墨白在晨曦中望向南京方向,怀表里的银杏叶散着淡淡的药香,像极了那个雨夜林雪为他包扎伤口时,梢掠过的气息,长江的波涛声中,他轻声对虚空说道:"

等我回家。

"

,这是他们分别时没说出口的约定。

日军的一枚迫击炮弹突然在战壕前沿炸开,飞溅的泥土如暴雨般砸在钢盔上,程墨白将银杏叶迅塞入怀中,顺势滚入交通壕,一子弹擦过他的左耳,在身后的弹药箱上凿出个冒着青烟的孔洞,是九七式狙击步枪的65子弹,这种枪只有日军精锐部队才配备。

"

正前方八百米,日军修筑了一个机枪阵地,有迫击炮掩护!

"

一个军官嘶吼着指向江岸,程墨白举起望远镜,镜头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松本的副官正在指挥士兵架设九二式重机枪,那人转身时,程墨白看到他左眼缠着的绷带,正是紫金山爆炸夜被自己用匕所伤。

"

马上准备反冲锋!

"

程墨白吹响铜哨,三长两短的哨音让老兵们立刻明白这是"

诱敌深入"

的指令,教导总队的残部从战壕两侧散开,他们绑腿里都藏着教会医院特制的纱布,浸过盐水后会避免伤口感染。

当日军机枪手冲过两军之间燃烧带时,程墨白亲自端起捷克式轻机枪拉动枪机,当枪托抵肩的瞬间,他摸到刻在木质部分的凹痕:几道竖痕,每道代表击毙一名日军,当762子弹穿透第一个鬼子胸膛时,他看见对方钢盔下露出少年稚嫩的脸,不过十六岁,松本连本土补充来的学生兵都拉上了战场。

江面上的日军舰艇突然调转炮口,一127舰炮在机枪阵地炸开,程墨白被气浪掀翻,怀中的银杏叶飘落在地,他扑上去抢救时,现叶片正好盖在一滩鲜血上,眼看日军炮火越集中,"

撤退!

转二号防线!

"

程墨白收起叶片时,远处传来汽笛声,新墙河南岸突然升起三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组成三角形,正是银杏叶的形状,重炮群的炮弹开始覆盖逼近的日军炮舰。

河面笼罩在铁锈色的雾霭中,程墨白的望远镜镜片上沾着一丝血沫,对面日军第6师团的膏药旗在硝烟中时隐时现,旗杆上缠着的正是南京中华门的门帘布,这群畜生连战利品都要炫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混合着火药与血腥的咸涩,就像半年前那个雨夜南京城墙下的味道。

"

全体都有,上刺刀!

"

这声嘶吼撕裂了战场喧嚣,战壕里还能活动的八十多名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刺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让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程墨白看见最前排的老兵王麻子,这个曾在南京保卫战一人捅穿七个鬼子的西北汉子,此刻正用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紧握步枪前半部分,士兵们自形成的"

三段刺"

阵型,正是当年教导总队在紫金山阵地独创的杀人艺术:第一排专挑膝窝,第二排直取肚脐上三寸,第三排的刺刀永远保持45度上扬,专破日军咽喉位置。

日军冲锋的嚎叫声中混杂着难懂的各地方言,程墨白却听出几个大阪口音的咒骂,他跃出战壕时,左臂的绷带被铁丝网勾住,南京突围时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在缴获的日军佐官刀的鎏金柄上,这把从小鬼子尸体上缴获的武器,此刻正渴饮着日本同胞的鲜血。

第一个撞上程墨白刀锋的鬼子是一个戴眼镜留着卫生胡的瘦长军医,领章上的"

上野"

姓氏早已经被血液浸透,程墨白的刀刃精准划过对方颈动脉时,瞥见他胸前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

1644"

编号正是细菌部队的标志,这群畜生在南京用活人做冻伤实验的照片,此刻就缝在程墨白的鞋垫夹层里。

战场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程墨白单膝跪地喘息之余,现幸存的中国士兵们正用刺刀在日军尸体上补刀,这是教导总队的铁律:每个倒下的鬼子必须再捅三下以上,确保鬼子不会再爬起来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