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蹭上的。
"
命令炮兵"
他顿了顿,把"
全部后撤"
咽回去,"
把剩下的炮弹都打到江心洲。
"
那里有日军刚架起的浮桥,也是三年前他们歼灭日军第三师团的地方。
黎明前的黑暗中,赵子立独自站在观测哨,望远镜里,湘江对岸的日军营地篝火连成星河,他突然很想像程墨白那样,把遗书塞进怀表夹层,可他的怀表早在徐州会战时就当了伤员的手术费。
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观测员惊呼:"
日军在升旗!
"
赵子立却转身走向通讯室,背影被朝阳拉得很长。
他最后看了眼薛岳空荡荡的办公室,桌上的铜镇纸压着半张撕碎的纸,隐约可见"
转进"
二字。
1944年6月14日黄昏,浏阳城区的火光将天空染成紫红色,44军军长王泽浚拄着断刀站在南门残垣上,望远镜的镜片早已碎裂,却仍固执地举在眼前,仿佛这样就能让溃退的部队重新集结。
"
军座!
三团的弟兄们"
副官的声音突然哽住,王泽浚转头,看见几个炊事兵正用门板抬着具无头尸体,那身被血浸透的军官制服上,还别着枚黄埔毕业纪念章。
正午的轰炸来得毫无征兆,日军的九七式轰炸机从太阳方向俯冲而下,燃烧弹在青石板街上溅起液态火焰,王泽浚亲眼看见机翼下的旭日徽记,漆色鲜亮得像刚涂的,这些畜生连休整都等不及。
"
上刺刀!
"
西城巷战最激烈时,有个川籍小兵把打光的机枪架在炸塌的酱园柜台前,自己抡起铡刀迎敌,王泽浚带预备队赶到时,小鬼子的肠子还挂在铡刀齿上,而那个兵的头颅已滚进打翻的醋缸里。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掠过城隍庙残破的飞檐时,日军终于突破东门,王泽浚的指挥部被迫退到城南染坊,地图在血水里泡得胀,参谋们用染布的靛青在墙上重绘战线。
"
给薛长官报。
"
王泽浚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溃烂的弹伤,"
就说"
他忽然瞥见染缸里浮着的半张《中央日报》,头条正是三天前薛岳"
誓死保卫浏阳"
的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