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散着油墨香气的《申报》随着报童叫卖声传遍上海各个地区,报纸头版一个显眼的角落里登着一则新闻:“百乐门突火烛走水,幸未伤人,然据悉有巨额财产丢失,经理拒不透露消息。”
,而在汤恩伯书房里,汤正拿着浸过污水的勃朗宁枪管抵着冯昌明太阳穴:“老子的枪怎会在保险箱?说!”
“姐夫,姐夫,这都是…是共党栽赃”
冯昌明裤裆漫开尿臊味。
“放屁,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姐姐面子上,绝对饶不了你,”
汤恩伯随即扣动空枪扳机,撞针声就像冯昌明的头骨碎裂声:“马上去查那个戴蓝羽毛的女鬼,查不出来你就去做鬼吧!”
冯昌明屁滚尿流的跑出房外,方才现自己浑身战栗如同过电一般。
浓得化不开的外滩特有晨雾,像湿透的棉絮一样包裹着钢铁巨兽般的外白渡桥,巨大的钢结构骨架在湿气中微微震颤,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一辆黄包车在桥面上疾驰着,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金属接缝处,出“哐当、哐当”
单调而急促的声响,敲打着林雪紧绷的神经。
“老李,再快点!”
林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刚刚完成了那场百乐门惊魂时刻,此刻怀揣着足以致命的证据,那份揭扬子公司和汤恩伯走私枪支的文件胶卷,正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胸口。
车夫老李,一个沉默寡言却经验丰富的老交通员,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方,布满沟壑的脸颊肌肉绷紧了,他闷哼一声作为回应,两条精瘦的胳膊爆出惊人的力量,黄包车开始再次加。
林雪迅将微型胶卷从贴身暗袋取出,手指灵巧地探入破旧的坐垫裂口,将那个裹着防水油纸的小卷深深塞进填充物的深处,希望这个藏匿点能经受住检查…
念头未落!
“坐稳!”
老李嘶哑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向左狠拽车把,黄包车在湿滑的桥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锐角漂移,几乎侧翻!
林雪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车篷一侧,眼前景物飞旋。
透过瞬间被甩开的车帘缝隙,林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两辆漆黑的奥斯汀轿车如同两头狰狞的钢铁怪兽,一左一右死死堵住了狭窄的桥面通路,车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身影正迅下车,他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已然抬起!
一条绝路!
“狗日的特务堵上了!
跳!
快跳车!
!”
老李的声音因极致的紧迫而撕裂变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桥边的护栏,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蹬车板,黄包车像一匹失控的野马,咆哮着撞向冰冷的铸铁桥栏!
同时,他枯瘦的手闪电般伸向后腰…
“轰!
!
!”
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黄包车车头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变形碎裂,大片木屑铁片四处横飞!
就在碰撞生的电光火石之间,林雪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弹起,在老李那声“跳!”
吼出的瞬间,她已借着车体撞击护栏的反冲力,像一支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从车篷侧面飞跃而出!
“砰!
砰!
砰!”
身后的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子弹尖啸着撕裂空气,打在她刚才的位置,溅起一串火花!
就在身体腾空的刹那,冰冷的江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林雪努力张开双臂试图抓住什么。
下落中,她旗袍侧襟的一枚盘扣,“啪”
地一声,极其巧合又万分凶险地钩挂在了支撑桥体的一根粗大钢缆上!
巨大的下坠力让她全身剧震,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被吊在了半空,脚下几十米处,是波涛翻滚、浊浪滚滚的黄浦江,一艘万吨级的货轮“扬子号”
正冒着滚滚黑烟,巨大的烟囱如同擎天巨柱,距离她悬空的位置仅有咫尺之遥!
“在那边!
吊着呢!”
桥上传来追兵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子弹再次袭来!
“嗖!
嗖!”
灼热的弹头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甚至能闻到头烧焦的味道!
死神冰冷的吐息清晰可闻!
没有时间思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