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最后在“孔夫人”
三个字上重重一顿,昂贵的烫金纸被划破了一个丑陋的缺口,书房内,只有留声机依旧不知死活地嘶吼着《荒城之月》,为这场危险的交易奏响扭曲的乐章,林雪依旧静立如雕像,仿佛刚才那致命的刀锋从未触及她的咽喉。
“程夫人,您想要什么?”
陈诚看着林雪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说着,“公平?正义?还是报复?”
“我想要什么,陈长官,您清楚的很。”
林雪也心平气和的说着。
陈诚狠狠吸了一口雪茄,而后将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举起茶杯,随即,一旁房间待命的副官走进来对林雪说道:“程夫人,请。”
南京总统府会议厅,三日后的正午。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汹涌的会议厅,长条形红木会议桌旁,军政要员们正襟危坐,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雪茄、咖啡与权力交织的沉闷气息,墙上巨大的“天下为公”
匾额俯瞰着下方无声的角力。
陈诚霍然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手边的青瓷茶杯,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将几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复印件狠狠摔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啪!”
纸张散开滑向对面。
“请夫人解释解释!”
陈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直指坐在总裁右手边、仪态万方的宋夫人,“这副价值连城的翡翠麻将!
是如何‘搭乘’着剿总前线急需军运物资的专列,‘平安’抵达香港的?”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毫不避讳地锁定宋夫人。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宋夫人端着描金骨瓷茶杯的手,在半空中猛地顿住,杯中的红茶微微晃荡,映出她瞬间失去血色的倒影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怒,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第一次僵硬了。
“陈辞修!”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汤恩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猛地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量震得桌上的杯碟乱颤,他满面涨红,额角青筋暴跳,“你这是血口喷人!
栽赃陷害!
其心可诛!”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桌子中央。
陈诚不由得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得像扫过一只狂吠的野狗,他不慌不忙,又从副官捧着的文件袋里抽出另一张薄薄的纸片,“啪”
地一声甩在之前的照片复印件旁边,像甩出一张催命符。
“血口喷人?”
陈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讽刺,“那请汤司令也给诸位同仁解释解释!
这两千支崭新的美造3冲锋枪!”
他用指尖重重地点在纸页上,“货单上白纸黑字写着‘农机零件’,却也是走了剿总的‘特殊渠道’!
汤司令,您这是亲自在仓库替孔夫人保管军火吗?还是说,这也是‘军民合作’的一部分?嗯?”
那张赫然就是汤恩伯签批的军火运输许可证,货品栏那行铅笔添加的“美式3冲锋枪2ooo支”
小字,此刻在明亮的会议室灯光下,显得无比刺眼和致命!
满堂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汤恩伯胖脸上,他刚才那股暴怒的气势瞬间凝固,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巨大的压力让他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宋夫人放下了茶杯,手指在桌下用力绞紧了丝帕。
就在这窒息般的沉默中,“总裁,陈长官还有新的补充证据!”
陈诚的副官,一个面容冷峻的少校军官,突然大步上前,将一个沉甸甸、封面是深棕色鳄鱼皮的精装相册,恭敬地放在了总裁面前的桌子上,这个动作本身,就充满了仪式感和爆炸性。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总裁那阴沉如水的目光,又都一次都投向了这本相册。
陈诚亲自上前一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从容态度,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展现给所有人。
“嗡……”
轻微的议论声响起。
照片上,正是汤恩伯那位不成器的小舅子冯昌明,背景是灯红酒绿的百乐门包厢,他显然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眼神迷离,衣襟敞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脖子上,竟然得意洋洋地挂着一副晶莹剔透、翠色欲滴的翡翠麻将牌!
那独特的成色和款式,与礼单上描述的“缅甸老坑翡翠麻将一副(一百四十四籽)”
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