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国先生明晨视察陆军总医院。”
郭汝槐的钢笔帽“铛”
地压住书页,金丝眼镜反光遮住瞳孔的颤动,他目光扫过程墨白留在壁砖上的茶渍箭标:“春雨带着杨花絮,他的哮喘旧疾最怕这个时节。”
“杨花”
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陆军医院药品库寒气刺骨,冷雾在钢架凝结成冰棱,林雪假扮的护士撬开iii型战备药品箱,医用镊子尖端冻粘在手套上,当她将微缩胶卷(汤恩伯金库密码模具翻拍照)塞入哮喘喷雾剂底座时,
“咔哒!”
冷藏库液压门突然开始泄压,一阵警卫皮靴踏碎地面霜花的声音如冰锥一般迎面凿来!
林雪闪电般将药剂瓶倒插进-196液氮罐,液氮遇常温瓶体猛烈沸腾,喷涌的白雾瞬间吞没货架,当警卫手电光柱劈开浓雾时,她睫毛的冰珠正簌簌跌落:
“什么人?!”
“我是药剂科的当班护士,来补送盘尼西林。”
她举起货单,郭汝槐的私章印油在低温下泛出诡异蓝光,袖口“意外”
滑落的银杏叶盖住液氮罐沿。
紫金山庄:雨夜惊雷
汤公馆书房传出永乐年间青花梅瓶摔得粉身碎骨的刺耳声响时,蒋经国正在城市另一头的紫金山庄书房阴影里,指节因用力而白,他缓缓拧开那支精致的银色哮喘喷雾剂,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铝制底座旋开的瞬间,他眼中寒光一闪,食指如电,猛地按住底座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凸起,一个精巧的弹簧机关瞬间触!
“铮!”
一声轻不可闻却令人心悸的金属颤音。
一枚薄如柳叶、闪着幽蓝寒光的刀片倏然弹出底座夹层,几乎同时,一卷微型胶卷被刀片精巧地“挑”
了出来,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捏住,险之又险地悬停在底座边缘,那里,一层近乎完全透明的粘稠胶状物正散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剧毒氰化物混合强力粘胶),胶卷若直接落入其中,不仅证据尽毁,取胶卷者亦会立毙当场!
蒋经国面无表情,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胶卷,走向暗房,在显影灯苍白的光线下,三张照片如同三张来自地狱的索命符,开始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1,纽约大通银行金库存储凭证:落款处,“e11aong”
(宋霭龄)的花体英文签名优雅却刺眼,凭证编号“ca-889”
像烙印般清晰,下方印着纽约金库独有的鹰徽钢印。
2,军用汽油过磅单据:纸面油污斑驳,最关键的数字处,醒目的红铅笔粗暴地将“加仑”
划去,歪歪扭扭地改为“2oo加仑”
,旁边潦草的签名正是汤恩伯麾下掌管后勤的心腹爱将。
3,国防部特别通行证存根:墨迹新鲜,几乎能闻到油墨味,汤恩伯那枚狮头私章的印油甚至尚未完全干透,在灯光下反射着暗红的光泽,边缘还蹭到了半枚模糊的指纹。
“轰隆隆,咔嚓!
!
!”
窗外,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仿佛劈在屋顶之上,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巨大撕裂声,院中那株象征汤蒋两家渊源、树龄百年的巨大梧桐树,竟在狂风暴雨中被拦腰劈断,粗壮的树干裹挟着枝叶,如同巨人的残肢般轰然砸落在庭院中,激起满地泥水!
书房大门被人猛地撞开,侍卫长钱大钧浑身湿透,高级呢料军装被泥水浸染得不成样子,雨水顺着帽檐、下巴不断滴落,在地毯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建丰同志!”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汤司令的警卫团全副武装包围了山庄!
架着重机枪!
领头的说…说奉令搜捕潜入的共谍!”
蒋经国猛地推开沉重的橡木窗,冰冷的暴雨裹挟着狂风扑面而来,瞬间打湿了他的前襟。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数十辆美式吉普车如同钢铁怪兽,引擎低吼着,在暴雨中围成一个严密的扇形包围圈,车灯刺破雨幕,直射山庄门窗,每辆车的顶棚上,都赫然架着黑洞洞的勃朗宁1919重机枪,冰冷的枪口在雨水中闪烁着寒光,无情地指向山庄的每一个出口,车头插着的旗帜被暴雨彻底浇透,“汤”
字的墨迹在湿透的布面上晕染开来,殷红如血,又如同垂死挣扎的墨蛇,在风雨中扭曲变形。
蒋经国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却又被强行压下,化作冰封的寒潭,他猛地扬起手,将那卷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