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凝土中的心跳(1 / 5)

核潜艇“长城307号”

的耐压壳外,南极的冰海在声呐屏上化作单调的深绿噪波。

艇内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味。

洪学友背靠冰冷的钛合金舱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加密通讯器的屏幕。

屏幕上,来自海东省检察院最高权限的回复冷硬如铁:

“目标胶囊坐标确认:海州市跨海大桥东引桥7号桩基核心层(原旧桥桩基遗存)。

爆破打捞方案已获中央特别授权。

执行组:国安第九局‘掘墓人’小队。

抵达时间:72小时后。

指令:洪学友同志就地休整,移交后续。”

休整?移交?

洪学友的手指几乎要将通讯器捏碎。

72小时?足够幕后黑手将那座桥炸成粉末一百次!

移交?把用亡妻骸骨、女儿濒死换来的线索,拱手交给别人?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狭窄的舱室,仿佛要刺破层层舱壁,看到后方医疗隔离舱里那个被液氮寒霜覆盖的身影——雅萍。

冻喷雾暂时封住了她体内暴走的“凤凰”

残片和亡妻骨灰引的恐怖共鸣,但冰霜下那张苍白的脸,紧蹙的眉头,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神经。

每一次医疗组更换维持液氮的嘶嘶声,都像在倒计时。

不能等!

他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在冰冷的空气中迅凝结。

他推开舱门,无视走廊里医护人员惊愕的目光,大步走向舰桥。

沉重的防寒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出空洞而决绝的回响。

“给我一艘快艇,”

洪学友的声音在舰桥的嗡鸣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核潜艇艇长脸上,“现在,立刻,送我去最近的有航班回国的港口。”

艇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如鬼却眼神如炬的老检察官,又看了看加密通讯器上“休整移交”

的指令,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洪检,这…这违反命令!

而且您的身体…”

“身体?”

洪学友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指了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胸口,那里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这里装着的东西,比命令重要。

要么给我快艇,要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控制台,“我‘借用’你们的救生舱。

选一个。”

……

三天后,海州市。

夜色如墨,浓云低压,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

新建成的跨海大桥如同一条钢铁巨龙,横卧在波涛翻涌的海峡之上,桥面车流如织,灯光流淌。

而在它东侧约五百米外的海面上,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的海上维修平台,如同钢铁孤岛,牢牢锚定在波涛之中。

平台下方,是半截如同巨兽断骨般从海水中刺出的、包裹着厚重混凝土的旧桥桩基——东引桥7号。

平台中央,巨大的钻探设备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碗口粗的合金钻头以恐怖的度旋转着,狠狠啃噬着历经数十年海水侵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旧桥核心混凝土。

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漫天飞扬的、带着海腥味的灰白色粉尘。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臭氧和石粉的呛人味道。

洪学友站在隔离警戒线外,身上不再是病号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沾满油污的工装,外面罩着反光背心。

他拒绝了“掘墓人”

小队让他去指挥室的要求,固执地守在钻探现场。

海风裹挟着冰冷的水汽和粉尘,抽打在他脸上,拉扯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但他如同钉在甲板上的礁石,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粉尘,死死锁定在那不断深入混凝土深处的钻杆上。

每一寸钻探的推进,都像在挖掘他心脏深处的坟茔。

三十七具尘肺工人的白骨…亡妻林雪试图刻下的血泪控诉…雅萍在冰封中痛苦的眉眼…还有那枚可能藏着一切罪恶源头的钛合金胶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这轰鸣的钻头之上。

“报告!

钻探深度:198米!

接近目标层!

钻头传感器检测到高强度金属反应!”

对讲机里传来操作员激动而紧张的声音。

洪学友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