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让能等人的主持下,本已初步议定,无非是嘉奖李倚、王建之功,然后顺势安排西川善后事宜,以期尽快恢复朝廷对这块富庶之地的直接控制。
然而,王建接连从邛州来的上表,以及其在长安城内的秘密活动,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王建的表文写得极为恭顺巧妙,先是痛陈田、陈之罪,颂扬天子圣明、睦王辛劳,随后笔锋一转,提及西川已大致平定,睦王李倚身为宗室重臣、凤翔节度使,久镇外藩,劳苦功高,理应召回朝廷,委以枢要,使其得以休养,并更有效地为天子分忧。
表文中还隐隐流露出对“西川新定,需文治安抚”
的强调,暗示武将,包括他自己不宜久掌大权。
这番说辞,正好触动了昭宗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对武臣坐大的深深忌惮。
李倚虽是宗室,但此番率领凤翔军平定西川,威势更胜从前。
他若恋栈不去,西川会不会从田令孜之手,转而落入李倚之手?凤翔本就是京畿重镇,若再兼领西川,其势岂非尾大不掉?王建的上表,看似为国为民为宗室考虑,实则精准地放大了昭宗的这份猜疑。
但就在昭宗疑虑渐生之时,另一道密奏由他信任的监军张承业悄悄呈上。
张承业在密奏中详细分析了西川局势,力陈睦王李倚目前并无割据西川之心,其滞留成都,主要原因是担忧王建野心勃勃,若朝廷此时匆忙派一文官接手西川,很可能无法压制王建,反而会导致王建趁机吞并四周,形成比田令孜更难对付的新割据。
李倚意在稳住局势,逐步削弱王建,为朝廷最终顺利接管创造条件。
一边是王建看似“忠心”
的劝归,一边是张承业基于现实的警告。
昭宗陷入了两难。
赏赐可以照给,但西川归谁治理,如何安排李倚和王建,成了亟待解决的烫手山芋。
李倚若留,恐其势大;李倚若召,恐王建坐大。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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