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宣告着,仿佛在宣读一道不容置疑的旨意。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的深情,“当初在弯河的那个雨夜……我的心,就属于他了……已经收不回来了。”
这番话,是宣誓主权,也是敲打在宫雪心上的警钟。
宫雪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冻住,冰寒彻骨。
只有电话线那端轻微的电流声,还在提醒着她现实的连接。
朱霖的语气再次变得轻快,带着一种刻意的劝导:“小雪,你这么年轻漂亮、气质出众……哪怕就是在沪上,也难找到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孩子吧?!我告诉你啊……”
她仿佛真心实意地在为宫雪打算,“这天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这两条腿的男人,比比皆是。你说是不是?”
“……”
“所以,何必再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回头找个对你一心一意还更好的!你说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朱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和不容反驳,“时间不短了,我得挂了,要不然这个月就得啃窝窝头。”
“那我先挂了啊小雪,再见~”
“嘟嘟嘟……”
忙音刺耳而冰冷。
宫雪像是被那声音钉在了座位上,怔怔地握着早已结束通话的话筒。
时间仿佛凝固在冰冷的听筒和弥漫着朱霖最后那句锥心之语的空气中。
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封死寂的心房。
耳边只剩下朱霖那轻快、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宣战意味的声音在嗡嗡回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这声音像毒蛇的嘶嘶声,缠绕着她的理智,啃噬着她最后一丝虚弱的幻想。
她真的愿意?!
宫雪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塑胶话筒壳里。
朱霖那张明媚骄傲的脸庞在眼前晃动……
她?
那个从小备受宠爱、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朱霖,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分享男朋友?
分享他的目光、他的温情、他的一切?
宫雪难以置信地摇头,仿佛要甩掉这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不可能!
这绝不是朱霖的性格!
她只是在……只是在强撑!
就像当初在火车上故作洒脱地立下那个约定一样!
是了,她肯定是在演戏!
可如果……
如果……她真的能容忍呢?!
这个念头,比刚才那个更让她心惊肉跳。
如果连朱霖这样骄傲的人都能默许……
那自己呢?
难道自己的位置就要这样让出去,像个被淘汰出局的可怜虫?
一想到刘青山的怀抱里同时依偎着朱霖,而他对自己展露同样的温柔……
宫雪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一种灭顶的窒息感紧紧扼住了喉咙!
她猛地弓起身,大口喘气,拼命摇头,将这可怕到令人作呕的画面驱逐出去。
不!
绝不能!
朱霖轻飘飘的劝解如同最刺耳的嘲讽:“两条腿的男人比比皆是……找个一心一意的……”
放屁!
宫雪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这世界上的男人再多,可那都不是刘青山!
他们都不会写《一棵开花的树》!!
他就像天上那轮独一无二的太阳,他的光芒早已将她的世界彻底照亮,其他人不过是模糊的星点,黯然失色!
离开他?
去找别人?
每想一次,心脏都像被狠狠剜去一块血肉,痛得她浑身发冷。
这分明是把她往更深的绝望里推!
“呼……”她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眼看就要将她完全淹没时,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带着强烈不甘的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燃烧起来!
那火焰炽热、滚烫,迅速蔓延到她冰封的四肢百骸。
假的!都是假的!!
宫雪猛地挺直了脊背,黯淡的眼眸深处,骤然迸射出慑人的精光!
朱霖,你好算计!
故意装出这大度能容、深情不悔的模样,是料定我会知难而退,黯然退场?
是笃信我心高气傲,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会主动放手,把刘青山干干净净地留给你?
哼!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