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来、刘兆丰、刘茂财兄弟几个面面相觑,脸上兴奋的红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和凝重。
王凤仪、许美娟等女眷也皱起了眉头,显然被这个他们从未想过的角度给震住了。
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刘青山描绘的那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前景,让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后怕。
看到众人陷入沉思,刘青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趁热打铁,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深远、更具战略性的层面:“再者说,从咱们老刘家长远的发展来看,比如能否富贵三代?”
“老话常说,富贵不过三代。但谁不能打破这个惯例?谁家不想富贵下去?”
“目前,咱们老刘家的人脉和资源,主要集中在军中,依靠的主要是二爷爷和三爷爷。”
他语气平和,但分析却一针见血:“这当然是巨大的优势,是咱们家的根基。但从家族长远布局来看,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军队’这一个篮子里,风险是存在的,结构也不能说是最健康的。如果能有一个强有力的补充,在另一个同样重要的领域也扎下根来,那才是真正稳妥的百年大计!”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伸手指向院外那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力量:“而眼下,这弯河,就是最好的机会,最理想的补充!”
“当弯河按照我们的规划真正发展起来,成为一方重镇,甚至成为一个地区的经济和文化中心时,从这里,难道就不能走出一位主政一方、造福百姓的‘封疆大吏’吗?”
“到了那个时候!”
刘青山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令人振奋的激昂,“我们老刘家,就能真正实现‘军政两开花’!”
“一条腿稳稳地扎在军队,保家卫国;另一条腿牢牢地立在地方,建设家乡!两条腿走路,互相支撑,互相呼应,咱们老刘家的路,才能走得更稳、更远、更加前程似锦!”
“富贵三代,未必不能打破……未必不能四代、五代、六代……”
“军政两开花……两条腿走路……”
刘树茂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的怒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震惊和深深的思索。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哥刘树义。
直到这一刻,刘树茂才终于彻底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二哥在听了刘青山那番关于“旗帜”和“焦点”的话之后,会突然改变主意,同意大哥留在弯河……
那绝不仅仅是因为拗不过大哥的脾气,也不是单纯被刘青山画的大饼所打动,而是二哥以其更高的政治眼光和战略思维,瞬间洞察到了刘青山这番谋划背后所蕴含的、对老刘家未来命运至关重要的深远意义!
他看到的,是一个跳出眼前得失、布局家族未来的宏大蓝图!
而自己,刚才却还在执着于接大哥去燕京享福的“小孝”,险些因小失大,坏了这盘关乎家族兴衰的大棋!
想通了这一点,
刘树茂心中的不解和疑惑烟消云散,瞬间豁然开朗。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刘青山,那眼神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有对这番宏图远略的极度震惊,有对年轻后辈竟有如此深远谋略的由衷赞赏,有对老刘家出了这等麒麟儿的满心欣慰,更有一丝为自己方才只顾眼前、意气用事而感到的后知后觉的惭愧。
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将军,此刻竟有些眼眶发热,喉头哽咽。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孙子这番高瞻远瞩的谋划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其中饱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折服。
院子里其他人的神情,
随着刘青山这番抽丝剥茧、高瞻远瞩的剖析,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复杂而深刻的变化,那是一种认知被彻底刷新、视野被强行打开的震撼与悸动。
刘福来、刘兆丰、刘茂财兄弟三人,原本因“燕京前程”而躁动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清醒的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他们眉头紧锁,嘴唇微张,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深思。
刘青山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从未想象过的一扇门。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日夜劳作的这片土地,竟蕴含着如此惊人的潜力,关乎着子孙后代的根本。
一种沉重的、名为“责任”的东西,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