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他动作一顿,似是感受什么,“嗖”的一声,手掌回归怀中,按住了某根不安分的墨锭。
它正在蚯蚓似的蠕动,欲要挣脱他怀衣,出来透口气。
欧阳戎板脸把它塞了回去,重新安放好,手掌隔着衣物按在上面。
他无视了“小墨锭”乱颤撒泼般的抗议。
欧阳戎早晚都头戴青铜面具,维护假身,以防万一,哪怕徐徐消耗一定程度的功德值。
同样的,现在也坚持防范小墨精走漏气息。
欧阳戎扯起被褥埋了下脸,牙缝里发出点细微声音:
“这儿上哪给你找墨去,上回离开浔阳前让你吃顿饱的还挑三拣四的,别捣乱了,学学人家大白……”
语罢,欧阳戎闭目,去感应了下白鲟。
小家伙确实乖巧老实,此刻正在桃源镇外三里处某个雾气朦胧的水面下摆尾游荡。
昏暗床榻上,欧阳戎突然睁开眼。
几乎是同一时间,钟楼外响起一阵颇重的脚步声。
“阿良哥,阿良哥醒了吗?该敲钟了,俺准备好了,俺看隔壁这大雄鸡好像要跳上墙了……”
客栈新来同僚二狗的大嗓门如时响起。
一身藏蓝僧服和衣而睡的欧阳戎没有应声,翻身下榻,顺手抓起枕下卷轴,塞进怀中,又习惯性摸了摸下巴,他随手取来一顶毡帽压在眉上,微微低头,起身去把钟楼的木门打开,走了出去,径直经过二狗身边,走向登顶楼的木梯子。
二狗屁颠屁颠跟上。
只见前方的僧衣青年连招呼也不打,有些没礼貌的闷声道:
“上来,你先看我敲,后半程你上。”
二狗也不恼,好奇张望楼顶的大钟:
“哦哦,阿良哥,一定要敲一百零八下吗,早晚一次,天天这么敲,这得多累,阿良哥,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欧阳戎不答。
二狗倒也不多问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沿途依旧好奇的东张西望。
欧阳戎在前,二狗在后,一起往顶楼爬去。
爬到一半,欧阳戎听到后方传来二狗的颤声:
“柳、阿良哥,怎么这么高,俺、俺怕……”
欧阳戎直接摘下毡帽,随手却精准的丢到他脑袋上:
“别往下看。”
“哦哦。”
沙二狗被毡帽遮了一半眼睛,倒也没那么怕了,瞎子般摸摸索索的随欧阳戎爬上了二十来尺的顶楼。
来到大钟前,欧阳戎没有要回帽子。
他回头瞧了眼面前挺胸立正、颤颤巍巍如临大敌,还不敢多看高处风景的青年。
这青年约莫十五六岁,一头短发,皮肤黝黑,鼻子又大又塌,普通老实人相貌,不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