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1 / 5)

    已是寅正三刻,夜色乌黑,雨水飘摇。

    院门前,欧阳戎放轻手脚,收起雨伞,推门而入。

    有些怕吵醒阿青。

    欧阳戎先是轻手轻脚的进去屋中,屋内昏暗,看不清里屋的具体情形。

    阿青应该睡着...

    林泽握着那支炭笔,久久未动。掌心的“清醒”二字被汗水微微晕开,像春泥里初生的根须,悄然扎进皮肉深处。他忽然觉得这字不是写在手上,而是刻进了命格??轻如鸿毛,却压得人脊梁发颤。

    小女孩跑开了,笑声融进风里的纸条堆中。林泽缓缓起身,望向忆廊尽头。雨后的木架湿漉漉地滴着水,新挂上的纸条在晨光下泛着微黄,字迹有稚嫩的、颤抖的、潦草的,也有工整如碑文的。一张写着:“我昨天打了孩子,不是因为他不听话,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也变成我爸。”另一张则说:“我喜欢穿红裙子,可每次出门都换灰布衣,怕别人说我轻浮。”还有一张叠了三层,展开后只有一句话:“我终于敢承认,我不爱我的丈夫。”

    这些话不再追求悲壮,也不再刻意温柔。它们只是存在,像野草从石缝里钻出来,歪斜着身子,却不肯低头。

    容真走来,肩上搭着一条晒干的旧巾。“你站了很久。”她说,“墨言来信了。”

    林泽接过信笺,是用雪水化开的墨写的,字迹略显模糊,但力道沉稳。信中说,守夜人营地已重建火种塔,伤者渐愈,而那瓶梅子酿,他在第七夜独自饮尽,对着北方星空说了三句话:一句谢师恩,一句祭亡友,最后一句是对未来的自己说的??“别忘了你为何提剑。”

    “他还说,”容真低声接道,“北境有些村落开始自发设立‘醒灯’仪式。每到月圆之夜,家家户户点亮一盏油灯,不为祈福,只为提醒彼此:今晚,我们选择不睡。”

    林泽闭眼,仿佛看见那一片孤寒之地,点点灯火如星子坠落人间,在风雪中摇曳不灭。他知道,那不是胜利的焰火,而是抵抗的呼吸。

    午后,白凌急步而来,手中攥着一封密报。来自归梦城。那位老医师死了,死因是“突发心疾”,但尸体送回故乡时,家属发现他的舌根被割去一小块,伤口整齐,像是某种刑具所致。“他们开始杀人了。”白凌声音低哑,“而且不止归梦城。南方六镇陆续上报类似事件??讲述真相的人失踪,质疑美化政策的声音被定性为‘情绪失衡’,强制送入‘疗愈中心’。”

    林泽沉默良久,转身走向静默屋。他推门进去,盘膝坐下。墙上那句“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在这里,真实地感受”静静望着他。他没有哭,也没有怒吼,只是任思绪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嶙峋的礁石。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一句话:“疼的时候,不要急着捂住伤口,先看看是什么刺进了肉里。”

    现在,刺进这片大地的,不只是药,不只是谎言,而是对“痛苦”的系统性羞辱。人们被告知:悲伤是病态,愤怒是失控,怀疑是软弱。唯有微笑、感恩、顺从才是健康的标志。于是有人学会了表演痊愈,有人主动献出记忆供官方重塑,甚至有父母带着年幼的孩子去接受“童年优化治疗”,只为让他们“快乐地成长”。

    这不是遗忘,这是精神上的阉割。

    三日后,林泽召集思辨议会于醒心台下。这一次,他不再宣读规则,而是带来了一面铜镜。

    “这是我们从归梦城偷运出来的‘认知校正仪’部件之一。”他将镜子立起,阳光照在上面,映出众人模糊的面容。“它不照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