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落石隆隆,瞬间将外界的喊杀声、咆哮声、风雨声隔绝了大半,只余下沉闷的回响和洞穴深处那瘦削男子仓皇远去的脚步声。
凌云窟内,光线骤然暗淡,与外界的雨火交织恍若两个世界。
只有深处隐约跳动的火光,以及前方那瘦削男子仓促逃窜的脚步声,在幽深曲折的洞窟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景瑜和陈昂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凌云窟内并非想象中那般漆黑一片。
洞壁粗糙,布满被高温灼烧过的琉璃化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混合着某种异兽的腥臊气息,越往深处,那股灼热感反而愈明显,仿佛正深入一座沉睡的火炉。
“这厮对这里面的路径倒是熟悉!”
陈昂低声道,脚下步伐不停,灵活地避开地面凸起的岩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
景瑜目光锐利,七柄飞剑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在他周身盘旋警戒,剑锋上的寒光偶尔映照出洞壁上某些巨大的、非人的爪痕:“他肯定是血棺堂中精通勘探地形的好手,专门为此而来。
别跟丢了!”
前方那瘦削男子显然极擅遁术,在错综复杂的洞窟中左拐右绕,度奇快。
但他毕竟内力修为远不及景、陈二人,距离在逐渐拉近。
突然,他猛地向旁边一个狭窄的岔道一钻,身影瞬间消失。
“哼,雕虫小技!”
景瑜冷哼一声,听涛剑无声射出,剑身轻颤,出细微的嗡鸣,精准地捕捉到岔道中气流的变化,指明了方向。
两人毫不犹豫追入岔道。
这岔道更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一路向下,坡度陡峭。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水声与更加炽热的气息。
眼前豁然开朗!
越往深处,打斗声和军队的号令声愈遥远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洞中回荡。
“那家伙跑得倒快!”
陈昂压低声音,指尖隐隐有剑气流转,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黑暗中每一个可能藏匿的拐角。
景瑜眯着眼,扫视着地面和洞壁。
火麒麟方才从此处冲出,其灼热的蹄印甚至将岩石都微微融化,留下清晰的痕迹。
而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些新鲜的、不属于火麒麟的脚印,以及……拖拽重物的刮痕。
“血棺堂的人果然在这里有所图谋。”
景瑜沉声道,“小心埋伏。”
看到这些痕迹,就证明血棺堂的那群人,早就踩过点了。
一个从天机宫时代就已经活跃的土夫子,带着后来盗墓一脉的人,似乎要将这个江湖那些尘封的秘密,一件一件地挖出来。
两人循着痕迹和那瘦削男子消失的方向,在错综复杂的洞穴网络中穿行。
这凌云窟内部远比外界看到的更为庞大深邃,岔路极多,若非有痕迹指引,极易迷失。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景瑜和陈昂对视一眼,立刻加快度。
绕过一处巨大的钟乳石柱,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穹顶高耸,那些光的赤色矿石在此处更为密集,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暗红。
石窟中央,赫然停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正是之前在牙门山地底见过的那口“藏幽棺”
!
棺盖已经打开,斜靠在棺身之上。
而那个引他们进来的血棺堂瘦削男子,此刻正倒在棺椁不远处,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眼神却瞟着景瑜和陈昂的方向。
那个感觉,就像是在说——你看,我把他们两个人给引来了。
而站在藏幽棺旁的,正是那个脸上有着蜈蚣般疤痕的黑袍男子。
他似乎对景瑜和陈昂的到来毫不意外,甚至连头都未完全抬起,只是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瞥了他们一眼,沙哑地笑了笑:“终于跟着找来了……比老子预想的慢了些。”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藏幽棺内。
景瑜和陈昂心神剧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打开的棺内。
棺中躺着的,并非想象中的枯骨或腐尸,而是一个面容栩栩如生的中年男子——不知年岁,但看上去并不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他身着样式古老的玄色衣袍,长披散,面容俊朗却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坚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在这棺中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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