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脱离大队,独自踏上右侧那条通往牙门山后山的小径。
雨水将山石冲刷得湿滑,林间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与之前江岸的血腥焦糊味截然不同。
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精神高度集中,七柄飞剑在袖中蓄势待,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那条黑影消失得很快,景瑜追出一段距离后便失去了踪迹。
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黑袍人一定在这条路上。
相术故意将雄霸和大部分注意力引向左侧山谷,而黑袍人则悄然潜回牙门山……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难道真正的目标,还是莲花宗?
或者说,是莲花宗后山禁地里,那具可能并非空了大师的“肉身佛”
?
越想,景瑜越觉得牙门山才是这一切漩涡的中心。
他沿着小径疾行,脚步轻盈,尽量不出声响。
约莫一炷香后,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小径尽头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远处隐约可见莲花宗后山那片被列为禁地的竹林。
雨水打在竹叶上,出沙沙的轻响。
然而,景瑜的目光却被山坳中的景象吸引了。
只见那片空地中央,不知被何人用赭石颜料,画上了一个方圆数丈的硕大图案。
图案线条刚劲凌厉,走势与牙门山下所见以及天机玉佩上的纹路颇为相似,但规模更为宏大,结构也更为精妙复杂,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古朴之气。
图案核心处,是一座以青石垒就的简易石台,形似练武之人的演武场。
石台旁,肃立着两人。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黑袍鼓荡,脸上那道蜈蚣般的疤痕煞是醒目,正是那黑袍疤面客。
此刻他敛去了平日的狂傲,正垂躬身,神态间竟流露出十分的敬重。
而能让他如此恭敬相对的,便是石台上那位盘膝而坐的身影。
景瑜凝神望去,待看清那人形貌时,心头不由一震,呼吸也为之一滞!
那是一个老尼姑,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穿着一身洗得白的灰色僧袍,手中挂着一串古朴的念珠。
她闭着双眼,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的雨水、山石融为了一体。
但景瑜绝不会认错!
这老尼姑的容貌,与莲花宗后山禁地供奉的那具“空了大师”
的肉身佛,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个老尼姑,是活的!
空了大师……真的没死!
她不仅没死,此刻竟然和血棺堂的黑袍人在一起!
看这架势,绝非被胁迫,更像是……合作?
景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屏住呼吸,将身形隐藏在一块巨石之后,全力收敛气息,凝神倾听。
只听见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阵法枢纽已校准完毕,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尝试引动此地积蓄多年的地脉能量,强行打开那条传说中的密道入口。”
那老尼姑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神浑浊却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由复杂线条和符号构成的巨大图案,声音干涩:“……阿弥陀佛。
因果纠缠,避无可避。
当年之事,终究要有个了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景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她似乎并未聚焦于他藏身之处,转而看向黑袍人:“……相术那边,能牵制住龙门那人多久?”
黑袍人恭敬道:“宫主已有安排。
那山谷地形奇特,遍布天然迷障和机关陷阱,是旧日天机宫布置的‘惊蛰之地’。”
“时间越久,那种地方便越是凶险。
至今几十年过去了,足以拖延雄霸一段时间。”
“只要我们能抢先打开入口,便可从容离去。”
“惊蛰之地……天机宫的确精于机关土木。”
老尼姑语气平淡,“老尼隐匿多年,如今再涉江湖纷争,实非所愿。
但为了弄清当年真相,也为了莲花宗不被卷入更大的漩涡,只得行此险招了。”
黑袍人低声道:“大师苦心,在下明白。
若非当年那场变故牵扯太广,大师也不必假死遁世。”
“如今时机成熟,正是拨云见日之时。”
“开启入口的关键之物呢?”
空了大师问。
黑袍人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块从景瑜处得来的天机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