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柳氏心上。
府中虽有两房姨娘,却都是肚皮不争气的,也绝不允许有孕,如今竟有个野种在外头长大?
她眼前阵阵黑,方才被女儿苏云瑶压下去的怒气瞬间翻涌上来:“带路!
我不光要撕了那狐媚子,还要摔死那个贱种!”
……
马车在雪地碾出两道深辙,柳氏坐在车里,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怎么也想不通,苏景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背着她做出这等事来。
那巷口早已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隔着车帘都能听见。
柳氏刚掀帘下车,便见前方一处宅院冒出滚滚浓烟,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雪天。
“快来人啊!
救火啊!
我家娘子还在里面!”
奴仆在哭喊着,叫人救火,还有官差拿着水桶救火。
柳氏正愣在原地,忽听马蹄声急促而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兄长柳劭还穿着一身官服,许是刚从任上赶过来,骑着马疾驰而至。
柳氏心头猛地一跳,莫名觉得哪里不对。
她家兄长怎会在此刻出现?
“兄长,您何故来此?”
她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话音未落,柳劭已翻身下马,不理会柳氏,直直冲进了火场。
还未等柳氏反应过来柳劭的异样,众人便惊呼着让开道路,柳氏望去见他在浓烟中抱着一个浑身是烟的女子冲了出来,女子怀里紧紧护着个吓得哇哇大哭的男童。
柳氏定睛望去,那女子虽满脸烟灰,鬓散乱,可露出的眉眼却依稀熟悉。
那不是当年兄长放在心尖上的绣娘绣娘吗?她不是早就被朱家派人打死了?怎么会……
一声嘶哑的哭喊陡然划破嘈杂。
人群里猛地窜出个汉子。
“娘子啊!”
那汉子“噗通”
一声跪在柳劭面前,出沉闷的响声。
“我寻你三月,从城南的破庙问到城北的码头,脚底板磨穿了三层,原来你竟被这位大人强抢在此!
这婚书是在官府备案过的,街坊四邻都能作证啊!”
“强抢民女?”
“连婚书都有?”
议论声像滚油里泼了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几个提着水桶的官差刚奔到跟前,领头的捕头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看清柳劭的脸,手里的水桶“哐当”
落地,溅起的水混着烟灰溅了满靴,他却顾不上擦,慌忙撩起官服下摆上前行礼:“柳大人!
不知大人在此……”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
“还能是哪个?你看那马车帘上的苏字!
是苏府主母的兄长啊!”
“是那个对朱氏一往情深的柳大人?”
。
火光中,柳劭正低头用袖角轻轻擦拭绣娘脸上的烟灰。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眼神渐渐变了。
起初的敬畏被鄙夷取代,指指点点的话语传来。
“亏得我还当他是真君子……”
“朱氏带了多少嫁妆救柳家于水火,他就是这么报答的?”
“那孩子看着都这般大了,藏了多久啊……”
“不是说,为了朱氏,不嫌弃朱氏是个商籍,从庶子到嫡子都不休妻的那个柳大人吗?”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柳氏浑身一寒,猛地看向那跪在地上哭喊的汉子,竟带着贪婪的笑意。
再看远处街角,几个朱家的仆妇正踮着脚张望,眼神里满是得意。
柳氏瞬间明白了。
柳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冻得她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根本不是苏景程的外室!
朱氏算准了她最恨旁人觊觎夫君,算准了她会怒不可遏地赶来捉奸,更算准了兄长对绣娘的旧情,定会不顾一切地现身!
这场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丈夫”
,全都是冲着兄长来的!
保不齐苏家的那个侍女和刚才认出兄长的官差,也是特意安排的。
是朱氏设的局!
她们故意放出风声引自己来,再算准了兄长会为了绣娘现身,就是要当着全城人的面,撕碎柳劭那副“为朱氏痴情”
的假面具!
柳氏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这场火,烧掉的不仅是那座宅院,更是柳家精心维持的名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