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关将至,寒风呼啸。
王安石已于两月前在顾千帆及一众属官的协助下,正式开启京畿路隐田清丈的事宜。
赵晗特下旨,各州知府通判若有包庇豪强、拖延清丈、收受贿赂者。
一律先革职锁拿,后交由皇城司亲自查办。
若能主动揭发隐田内情、协助清丈有功者,可从轻考量其往日失察之责,仍留任原职。
大周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髻小儿,无人不知皇城司是什么样的地方。
一旦进入皇城司诏狱,就算是清白之身,受人诬陷,出来时也得脱层皮。
此旨一下,京畿各州官吏原本敷衍的态度顿时好转不少。
翰林巷,王府。
后院厢房内。
银骨炭烧的噼啪作响,暖意融融,香炉中还燃着檀香,丝丝缕缕,萦绕在四周。
王老太太斜倚在靠窗的软榻上,身着墨绿色锦缎长袍,腿上盖着一块上好的狐皮褥子。
此时的她眉头紧锁,脸色有些不大好。
王舅母坐在一侧的软凳上,低垂着眼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家孙媳康元儿眼珠子滴溜一转。
上前为老太太斟了杯茶水,轻声道:“这通汴京城,藏匿田产的勋爵官宦人家不计其数。”
“祖母不必担忧,左右清丈的事情才刚起头,且先瞧瞧旁人家是如何处置的。”
老太太接过茶水,看她一眼,“话虽如此,可咱家这些年来花费颇多,哪是旁人家可比的。”
“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用度,还有你母亲那边也需要帮衬。”
“若真将隐田主动上缴,往后的日子,怕是要紧巴不少了”
王世平能回京任职,光是上下打点就花费了不少银子,府里账目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如今荫补改制,王佑想入朝为官,还得再掏一笔。
王若与又时常跑回来诉苦,也不能让她空着手回去。
家中明面上的田产和铺面,缴完税银后剩下的,也就刚够撑着场面。
真正能贴补家用的,还得是那八九处瞒着没报的隐田。
康元儿听着此话,眉头不由蹙了蹙。
“我记得五妹妹出嫁时,盛家给的那些嫁妆,全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没一箱是虚抬的。”
“祖母不如去盛家问问,我就不信,他家能把藏匿的私产都交出来。”
“若他们有应对的法子,咱们也能跟着学。”
康元儿的性子和王若与如出一辙。
事事都想别人顺着自己,但凡有一点不合心意,就开始在背后使坏。
对家中庶出的姐妹们非打即骂,往日一到盛家,就挑唆如兰去对付墨兰和明兰。
得知墨兰嫁入伯爵府,她气的在家中狠狠打砸了一顿。
看到如兰出嫁时那丰厚的嫁妆,心里更是别提有多嫉妒。
毕竟她嫁来王家时,嫁妆明面上是六十四抬,实则一多半都是些不值钱玩意儿充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