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跪下,铁甲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任命斛律金为镇南大将军,持节,督齐、青、光、北徐四州诸军事!\"
高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仿佛被人当胸一击。他看向斛律金,后者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安,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这一刻,高澄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是要彻底剥夺他的权力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比冬日的寒风更加刺骨。
夜深人静时,高澄独自坐在书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窗外,北风呼啸,仿佛在嘲笑他白日里的雄心壮志。他伸手抚摸案几上那方青州刺史印,明日它就不再属于他了。
\"父亲,您这是为何?\"高澄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与不解。他想起三个月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澄儿长大了,可独当一面\"时的欣慰表情。那时的温暖与此刻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让他胸口发闷。
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三长两短,是他与心腹约定的暗号。
\"进来。\"高澄低声道,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
门被轻轻推开,谋士祖珽鬼魅般闪入,又迅速关上门。这位以智谋着称的谋士此刻面色凝重,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世子,大事不好!\"祖珽快步走到高澄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崔暹那厮向丞相告密,说世子肆意妄为,功高震主,这才引起了丞相的忌惮!\"
高澄瞳孔微缩,小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崔暹!这个他一手提拔的谋士,曾跪在他面前发誓效忠的心腹,竟在背后捅他一刀!一股怒火从心底燃起,烧得他双颊发烫,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先生以为,我当如何应对?\"高澄强忍怒火,声音却依然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少年人难以完全掩饰的情绪波动。
祖珽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他凑近高澄,声音如耳语:\"世子尚且年幼,以后有的是机会。依我之见,不如装作若无其事,回到邺城后更要韬光养晦。\"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甚至可以刻意表现放荡不羁,打消丞相的戒心。同时请主母从中斡旋,必能重获信任。\"
高澄沉思片刻,眼中的怒火逐渐被冷静取代。他想起母亲娄昭君的教诲——\"澄儿,在官场上,有时候示弱才是真正的强大。\"当时他不甚理解,如今却恍然大悟。
\"先生高见。\"高澄微微颔首,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就这么办。\"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电,\"但崔暹此人...\"
祖珽会意,低声道:\"世子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背叛者,终将付出代价。\"
高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急,来日方长。\"四个字,字字如冰。
祖珽露出欣慰的笑容:\"世子天资聪颖,必能成大事。眼下暂且忍耐,待时机成熟...\"未尽之言中包含着无数可能。
次日清晨,青州刺史府前停着一辆特制的囚车,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和神情复杂的士兵。高澄一袭素衣,面无表情地走向囚车,步履沉稳,丝毫不见被贬黜的颓丧。他的四大谋士——张岳、祖珽、陈元康和崔暹跟在身后,神色各异。
崔暹走在最后,神色复杂地看着高澄的背影,欲言又止。
高澄登上囚车前,忽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崔暹脸上。那目光中的冷意让崔暹心头一颤,竟不敢直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
\"诸位先生,随我一同回邺城吧。\"高澄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只是在邀请他们同游,\"这一路,我们有的是时间...详谈。\"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让崔暹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囚车缓缓驶离青州城,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高澄坐在车内,透过木栅栏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墙。那座他经营了一年多的城池,那些他亲自选拔的将领,那些他熬夜批阅的奏章,都随着车轮的转动而成为过去。
\"世子,丞相此举实在...\"张岳忍不住开口,却被高澄抬手制止。
\"张先生慎言。\"高澄目光深邃,望向囚车外骑马的士兵,\"囚车之外,耳目众多。\"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崔暹。
陈元康低声道:\"世子明鉴。但此事蹊跷,必有人从中作梗。\"他说着,目光也飘向崔暹。
高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次直接看向崔暹:\"是啊,必有人...从中作梗。\"他故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