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莫陈悦...当年在岳父帐下,他还曾与我争功夺利!\"
刘亮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刘璟如此失态——这位叱咤风云的汉王,此刻竟像个失去至亲的孩子般痛哭流涕。
刘璟的声音哽咽了:\"此人空有蛮力,不擅谋略,还...还好大喜功。但他自投我麾下,从无二心,令行禁止...\"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我本该让他留守后方的...我明知陈庆之狡诈...\"
刘亮沉默不语。他明白侯莫陈悦对刘璟的特殊意义——这不仅是一位大将的陨落,更是一位老战友的永别。
战场上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梁军似乎正在趁势反攻。刘璟深吸一口气,用袖子狠狠擦去泪水。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我心已乱...\"他声音沙哑得可怕,\"传令,撤军回新野!\"
刘亮立刻示意号手吹响鸣金。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战场,正在苦战的汉军骑兵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
然而陈庆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梁军阵中箭如雨下,撤退的汉军骑兵成了活靶子。一万精锐,回到中军时已不足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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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的队伍刚调转马头准备北上新野,西侧树林突然杀声震天。
\"汉贼休走!\"南蛮首领乌木扎率领一万蛮兵从林中杀出。他赤裸上身,脸上涂着诡异的图腾,手持一柄巨大的开山刀。蛮兵个个面目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潮水般扑向汉军左翼。
左翼大将李虎见状大怒:\"蛮子找死!\"
他立刻命令五千玄甲精骑列阵迎敌。玄甲精骑乃汉军最精锐的重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冲锋时如同钢铁洪流。蛮兵的砍刀劈在铠甲上,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
乌木扎见势不妙,怪叫一声:\"撤!\"蛮兵立刻掉头逃回树林,动作敏捷如猿猴。
\"想跑?\"李虎冷笑,却突然勒住战马,\"不对...\"他抬手示意全军停下,眯眼望向幽深的树林。
副将吴明彻不解:\"将军,为何不追?这些蛮子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
李虎指着地面:\"看这些脚印,林中必有埋伏。\"他沉声道,\"茂密的树林不利于骑兵展开,这分明是诱敌之计!\"
他当即下令:\"前队变后队,撤回大路!保持阵型,缓步后退!\"
果然,蛮兵见汉军不追,又从林中杀出,远远投掷标枪、射箭骚扰。一支标枪擦着李虎的头盔飞过,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盾墙防御!\"李虎沉着应对,重骑兵立刻结成圆阵,巨盾相连,形成一道钢铁城墙。标枪和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上,却无法突破。
\"将军神算!\"吴明彻敬佩地看着李虎,\"若贸然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李虎望着密林深处隐约晃动的身影,咬牙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乌木扎这厮,我定要亲手斩下他的头颅!\"
经过一番缠斗,李虎终于率部脱离接触,与主力汇合。刘璟得知战况,疲惫地点头:\"李虎处置得当,记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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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将汉水染成血色。汉军残部缓缓向新野撤退,队伍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士兵们低着头,不时有人回头望向战场方向——那里躺着六千同袍的尸骨。
刘璟骑在马上,背脊依然挺直,但眼中的神采已经暗淡。他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仿佛又看到了侯莫陈悦豪迈的笑容。
\"传令下去,\"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厚葬阵亡将士,抚恤家属。侯莫陈悦...追封骠骑将军,冯翊郡公,其子由我亲自抚养。\"
刘亮点头记下,犹豫片刻后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
\"整顿兵马,等待时机。\"刘璟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陈庆之...我必杀你一将,祭我兄弟在天之灵!\"
夜风渐起,卷起战场上的血腥气。远处,几只乌鸦已经开始盘旋,等待着盛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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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军大营内,士兵们高举铜镜,欢呼雀跃。美酒被搬出营帐,歌声响彻夜空。
\"大破汉军!陈将军威武!\"
\"铜镜神阵,天下无敌!\"
陈庆之站在将台上,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神情却异常平静。他望着远处汉军撤退的方向,眉头微蹙。
\"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