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与征询,仿佛刚才那个盛怒的女帝只是幻影。
林臻为她斟了一杯温热的安神茶,递到她手中,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刀:“先,需找准要害。
这些世族,仗恃的无非是三点:一,垄断经学,把持科举入仕之途;二,联姻结党,盘根错节;三,广占田亩,隐匿人口,蓄养私兵。”
他顿了顿,继续道:“针对第一点,嫣儿已颁布《新礼》,便是要夺其经典解释之权。
接下来,可令格物院与翰林院,编纂《圣徽大典》,重新注释经史子集,将有利于新政、忠于嫣儿的观点奉为正统,刊行天下,作为科举取士的唯一标准!
彻底废黜他们赖以生存的旧学体系!”
慕容嫣微微颔,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继续。”
“第二,联姻结党。”
林臻声音转冷,
“可令暗卫严密监控各大世族之间的往来,尤其是婚嫁之事。
寻其错处,哪怕只是微末小事,亦可借题挥,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名,罢黜其族中为官员,剪其羽翼。
同时,鼓励寒门、军功子弟与中小家族联姻,嫣儿亦可亲自赐婚,培植新贵,分化瓦解旧族联盟。”
“至于第三点,广占田亩,隐匿人口,”
林臻眼中寒光一闪,“此乃他们命脉所在。
可借推行《新礼》中‘薄赋敛、均田亩’之名,在全国范围内,重新清丈田亩,核查户籍!
凡有隐匿者,重罚!
其田产充公,人口编户!
此举,可一举斩断其经济根基与人力来源!”
他的计划,条条致命,精准地打击在世族的要害之上。
慕容嫣静静听着,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兴奋的、狩猎前的锐利。
她放下茶杯,伸出手,用戴着墨玉扳指的指尖,轻轻划过林臻的掌心。
“夫君真是朕的张良再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赞赏,“这些法子甚合朕意。”
她忽然,直起身子,凑近林臻,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过朕觉得还可以再加点料。”
“哦?”
林臻顺势搂住她的腰,眼中带着询问。
慕容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清丈田亩核查户籍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朕要先给他们来个敲山震虎。”
她的眼神变得幽深:“就从叫得最欢的太原王氏开始吧。”
她顿了顿,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
“听说王家的嫡长孙王允之是个‘风流才子’?最近好像在京郊别院养了个颇有姿色的歌姬?”
林臻立刻会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冷酷:“为夫明白。
暗卫会让他‘风流’得尽人皆知。
而且那歌姬的身份会很‘有趣’。”
“很好。”
慕容嫣满意地笑了,那笑容美丽却令人胆寒,“等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朕再以‘德行有亏、玷辱门风’为由罢了王家家主王珣的官夺了王氏的爵看还有谁敢再当这个出头鸟!”
她说着,眼中的杀意更盛:“还有崔家卢家他们家那些田庄里‘意外’死几个佃户或者仓库里‘不小心’走了水损失惨重应该也很合理吧?”
这已不仅是政治斗争,而是赤裸裸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与迫害!
林臻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沉而坚定:“合理。
非常合理。
为夫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他的拥抱,既是支持,也是共同沉沦的承诺。
得到他的肯定,慕容嫣似乎彻底放松下来。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刚才的杀伐决断瞬间消失,语气变得软糯而依赖:“夫君朕累了刚才在朝堂上吵得朕头疼”
林臻心中涌起无限爱怜,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为夫知道。
那些蠢物,不配让嫣儿费神。”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顶,“为夫抱你去沐浴更衣,可好?然后为夫给你按按头”
慕容嫣在他怀里轻轻“嗯”
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儿。
林臻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寝殿后方的浴池。
慕容嫣顺从地依偎着他,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那五丈长的墨金色拖尾,垂落下来,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迤逦摆动,华美而脆弱。
氤氲的温泉浴池中,慕容嫣褪去了神凤降世裙,如墨的青丝漂浮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