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尚可的子弟,主动申请调往边远或事务繁杂的州县任职,美其名曰‘历练’‘为君分忧’,实则是在积累基层政绩和人脉,试图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同时,对家族中在朝为官者,严格要求其‘勤勉王事’,甚至主动揭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以营造‘克己奉公’的形象,麻痹我们。”
林臻的汇报清晰而全面,将世家“韬光养晦、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的新策略剖析得淋漓尽致。
这不再是鲁莽的反扑,而是更具耐心和远见的长期对抗。
慕容嫣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意。
她任由林臻握着自己的脚,指尖戴着墨玉扳指,在他掌心轻轻划着圈。
“转移资产,修书立传,下放历练。”
她轻声重复着,仿佛在品味对手的新招数。
“总算是学了点乖知道硬碰硬不行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点评意味。
“嫣儿,我们是否要采取措施遏制?比如加强对江南财税的监管,或者对那些含沙射影的书籍进行查禁?”
林臻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慕容嫣却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
“不急。”
她的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们想玩长期的朕就陪他们玩。”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落叶,眼神深邃:“查禁书籍,只会显得朕心胸狭窄,正中他们下怀。
加强监管是必要的,但不必大张旗鼓,打草惊蛇。
让暗卫和户部的人,慢慢摸清他们的资金流向和产业网络即可。”
“至于那些下放历练的”
慕容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让他们去。
边远州县,岂是那么好待的?民生多艰,匪患丛生正好替朕筛筛沙子。
是金子,自然会光,朕不吝赏赐。
是蠢材那就死在任上好了也省得朕动手。”
她的态度,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从容与冷酷。
她不怕世家蛰伏,反而要利用这个机会,借刀杀人,优胜劣汰。
“那文化上的攻势……”
林臻还是有些担忧。
慕容嫣转过头,看着他,凤眸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文化之争岂是禁出来的?他们修书,朕就不能修吗?传旨翰林院,编纂《圣徽大典》,集古今之成,扬新政之利!
他们结社讲学,朕就开‘经筵’,亲自与天下士子辩经论道!
用堂堂正正之师,击溃那些鬼蜮伎俩!”
这是要从根本上争夺话语权,建立文化自信!
林臻看着她运筹帷幄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敬佩与爱意。
他的嫣儿,总是能看得更深、更远。
“为夫明白了。”
他点头,“温水煮蛙,方见真功。
是为夫心急了。”
慕容嫣见他理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抽回脚,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和依赖:“夫君这些琐事就交给你和内阁去办吧朕懒得为那些冢中枯骨耗费太多心神有那时间不如多陪陪朕”
这并非推卸责任,而是极致的信任。
她将具体执行交给他,自己只把握大方向。
林臻心中暖流涌动,紧紧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顶:“好,嫣儿放心,一切有为夫。
你好好歇着,这些烦心事,不必操心。”
慕容嫣在他怀里满足地喟叹一声,像只找到归宿的猫儿。
两人相拥着,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宁静。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温馨而静谧。
过了许久,慕容嫣似乎有些闷,轻轻动了动。
林臻会意地松开一些。
慕容嫣从他怀里抬起头,望向书房一角那座巨大的、标注着大乾疆域的山河屏风,眼神有些飘忽。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推开林臻,赤着双足,走向那面屏风。
那五丈长的拖尾在她身后无声地滑过地毯。
她在屏风前站定,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各大世族的势力范围,指尖戴着墨玉扳指,在“太原”
“清河”
等字样上缓缓划过。
然后,她猛地回身!
动作带着一种纵观全局后的决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