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烬剑坠入荒渊的刹那,深渊之中迸出刺骨的寒芒,剑身与冰层碰撞的瞬间,千层冰尘如碎玉般冲天而起。
新生的丁愚立于时空裂痕闭合后的死寂之中,眉骨霜纹仿佛被寒火灼烧过一般,在苍白的皮肤上烙下永不褪色的孤绝印记。
他缓缓俯身,指尖触向冰棺裂缝中那蜷缩的枯槁人影——老者面容与丁愚有七分相似,唇角凝固的癫笑透出扭曲的恐惧,宛如被定格在死亡刹那的恶鬼。
当指尖触及老者脸颊的瞬间,枯槁的皮肉竟如冰雪遇沸水般迅消融,化作无数细碎光点涌入丁愚的识海。
剧烈的刺痛令他踉跄后退,脑海中骤然炸响沙哑的低语:“愚儿……三百世轮回,终有一世能挣脱锁链……”
光点重组为纷乱的记忆碎片,如万千利刃刺入心神。
他看见自己被锁链束缚的每一世:有的在冰原上跪地嘶吼,剑锋却始终无法触及腐魂王;有的在时空之门闭合前绝望自爆,冰焰却只灼伤了自己的躯体;最古老的一世,初生的丁愚甚至还未拔剑,便被腐魂王的咒印吞噬神魂……
每一世的记忆都重叠着相同的绝望,而冰棺中的老者,竟是每一世死后魂魄凝成的“遗蜕”
。
最古老的遗蜕中,老者眼中无癫笑,只有无尽的悲悯与悔恨,仿佛他在每一世轮回中都在无声祈求——祈求有一世丁愚能真正斩断宿命之链。
丁愚双目赤红,星烬剑在他掌心嗡鸣不止,剑刃表面的冰焰竟开始逆向流转,如血色逆流而上。
裂隙深处传来诡异的嗤笑声,腐魂王的声音比生前更加阴森可怖:“挣脱锁链又如何?你每一世的挣扎,不过是为吾重生铺路!”
天际骤然浮现十二道暗紫色裂隙,每一道都渗出腐魂王残魂的腐臭气息。
那邪灵的新躯由万千扭曲锁链缠绕,双目化作吞噬星光的深渊旋涡,躯体膨胀如一座移动的山岳。
锁链末端竟连接着三百个不同时空的“丁愚虚影”
,他们的挣扎与哀嚎成为腐魂王重生的养分。
丁愚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意识到,自己焚尽枷锁的牺牲,反而让腐魂王汲取了三百世执念的力量,化作更强大的形态。
但眉骨的霜纹此刻却泛起奇异的辉光,逆向流转的冰焰在剑身上凝成一道血色纹路——那纹路与他手腕上崩解的锁链印记逆向交织,仿佛天地法则被强行改写。
“三百年的因果,岂是裂隙能吞尽?”
他猛然踏裂虚空,星烬剑裹挟着滔天冰焰洪流,直刺腐魂王眉心。
腐魂王狂笑中挥出锁链巨爪,将丁愚重重击飞。
荒渊大地被砸出千米深坑,冰尘与血雾弥漫,但丁愚却在坠地的瞬间重新站起。
他手腕的锁链印记已彻底逆裂,暴起的冰焰甚至灼伤了时空本身。
“我以众生之悔,斩断宿命之链!”
嘶吼声跨越三百世时空重叠,各世丁愚的残影自裂隙中浮现:最年轻的丁愚举起未染血的剑,最年老的遗蜕燃烧最后一丝魂魄,被腐魂王吞噬的丁愚们从深渊中伸出枯手……万千残影汇聚成一道光柱,注入丁愚剑锋。
星烬剑迸出撕裂天幕的辉光,剑尖刺入腐魂王心脏的刹那,时空骤然静止。
腐魂王的嘶吼戛然而止,缠绕他的锁链从心脏处开始寸寸崩解,化作黑烟消散。
但就在邪灵残躯湮灭的瞬间,十二道裂隙中传来更阴森的嗤笑——腐魂王的残魂竟分裂成十二份,钻入裂隙深处。
丁愚的剑未能斩尽所有因果,裂隙闭合前,他看见其中一道裂隙中浮现一座古老祭坛,无数黑袍祭祀正以鲜血献祭,而祭坛中央的冰棺,与困住他的冰棺一模一样。
“原来……腐魂王只是棋子。”
丁愚的瞳孔映出裂隙中的祭坛影像,眉骨霜纹突然渗出黑血。
星烬剑嗡鸣骤停,剑身浮现细密裂纹——三百世魂魄汇聚的力量正在反噬他的躯体。
远处,新的裂隙悄然裂开,如命运冷笑的嘴角。
但丁愚已无惧,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三百世的孤绝与癫狂:“下一次,我会在裂隙诞生前,斩断所有因果。
若天命不允……我便焚尽天命!”
寒火骤熄的荒渊之上,时空之门残影中浮现一道模糊人影。
那人影与丁愚面容近乎相同,却身着黑袍,手中握着一柄倒悬的星烬剑。
他凝视着丁愚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轮回。
寒火骤熄的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