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笑声在天机阁遗址上空回荡,惊起檐角铜铃一阵乱响。
残阳如血,将断壁残垣染成暗红,他玄色道袍下摆被穿堂风卷得猎猎作响,掌心却攥着半块烧焦的龟甲——那是从丁帅密室搜出的占卜法器,裂纹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魔气。
"
原来如此……"
他突然收住笑,笑声里淬的寒意让石缝里的野草都簌簌抖,"
丁帅这是要借邪魔之手,彻底斩断天道枷锁!
"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枯叶落在积了百年的尘埃上。
林风猛地转身,长剑"
噌"
地出鞘,剑刃映着残阳,将那人的影子劈成两半。
可当看清来者面容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玄色衣袍上沾着暗红血渍,半张脸笼罩在虚幻的光晕里,正是三年前在天机阁大火中为护他而"
身陨"
的师父丁愚。
"
师父?"
林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青石地面撞得骨头痛。
泪水毫无征兆地砸下来,在布满剑痕的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您不是……不是已经……"
"
起来。
"
丁愚的声音带着魂火灼烧的噼啪声,却依旧温和如昔。
他伸出手,虚幻的指尖快要触到林风头顶时,却在距髻三寸处停住,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这细微的停顿像针,狠狠扎进林风心里——他想起来了,三年前阁顶那场大火,师父也是这样,明明可以瞬移逃生,却偏要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住那道撕裂苍穹的紫电。
"
您说过邪魔歪道不可信!
"
林风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盯着眼前的残魂,"
可丁帅引的是幽冥血海的噬魂魔焰!
那是连上古神只都不敢触碰的凶物!
您看看天上!
"
他猛地指向天际,原本晴朗的天幕不知何时裂开道狰狞的缝隙,墨色魔气正顺着裂缝汩汩而下,将流云染成张牙舞爪的兽形。
远处传来百姓的哭喊声,隐约夹杂着修士御剑的破空声——想必是各派已经察觉到异象,正往天机阁赶来。
丁愚的残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半张虚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摊开,三枚晶莹的光点从林风丹田处飞出,悬在两人之间。
那是三年前师父塞给他的玉简所化,此刻正散着温暖的光晕,将周遭的魔气逼退三尺。
"
傻孩子。
"
丁愚轻叹一声,指尖轻点光点,无数画面突然如潮水般涌入林风识海:
——丁帅在密室绘制阵图的背影,血色阵纹里浸泡着三百修士的头颅;
——锁魂塔顶,师父将残魂注入青铜鼎的决绝眼神;
——祖师手札里那句被朱砂圈住的谶语:"
人道气运若倾,当以残魂补天"
;
——还有丹房里,少年林风打翻药炉时,师父笑着揉他头的模样,"
我们风儿以后要做护佑人间的修士,可不是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
"
最后这个画面让林风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为了炼制"
聚气丹"
差点炸了丹房,是师父用袖袍挡住四溅的火星,手臂上留下碗口大的伤疤。
那时师父说:"
修道者先修心,心不静,丹难成。
"
可此刻,这位教他"
心要静"
的师父,却布下了一个横跨三年的惊天大局。
"
您当年为何要假死?"
林风的声音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天机阁上下三百弟子,都以为您为护我而死!
我跪在您灵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您知不知道……"
"
知道。
"
丁愚的残魂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周身光晕忽明忽暗,"
所以为师在青铜鼎里刻了九转还魂术,本想若事不可为,便让你带着人道气运远走高飞。
"
他抬手抚过林风眉心,那里有颗极淡的朱砂痣,是出生时师父亲手点的,说是"
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