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战落幕后的第三载春秋,丁渊独坐于天道碑前。
那碑文上的名字如星辰般灼灼生辉,仿佛镌刻着永恒不朽的功绩。
而他的指尖却不断抚过自己额间那道紫芒烙印——它时而如死水般沉寂,时而似龙鳞般颤动,仿佛有千万条禁锢的魂魄在皮下嘶吼。
九州修士们散去后,唯有他知晓,那道烙印深处蛰伏着龙族主魂的残息。
每当月蚀之夜,便有低语自烙印中渗出:“吾族血脉未尽,天道囚笼终将崩裂……”
他常于深夜徘徊于天道碑旁,望着先祖的名字与自己的姓名并列,心中却涌起莫名的不安。
先祖们以血肉铸就封印,可那龙族主魂的执念为何能残存于他体内?天道碑文真的只是表彰功绩的丰碑,还是另有玄机?这些问题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思绪,直至某个黄昏,天穹忽现异象。
九霄之上裂开一道猩红裂隙,宛如苍穹被巨刃劈开,裂隙中渗出粘稠的暗紫色雾气,仿佛有洪荒巨兽即将破茧而出。
天道碑文竟自行剥落,碎片化作万千符文逆流而上,如金蝶般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直灌入丁渊的紫芒烙印之中。
他剧痛难当,骨骼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却瞥见碑文残影中浮现先祖未曾记载的秘史——原来龙族主魂并非被封印,而是以天道为棋局,将自身执念化作烙印,等待千年后的“破局之人”
。
“丁渊,你既是棋子,亦是执棋者。”
一道龙吟般的嗓音自烙印迸,震得他耳膜渗血。
那声音古老而威严,仿佛穿越了无数轮回的沧桑,“天道碑文乃枷锁,亦是钥匙。
若你甘愿为吾族献祭,便可撕裂苍穹,重铸龙裔纪元……”
话音未落,紫芒骤然暴涨,将丁渊周身化为一片紫色炼狱,方圆十里内的山石草木尽化齑粉,唯有天道碑在风暴中岿然不动,碑面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咒文。
丁渊强忍剧痛,凝视碑文上先祖的名字。
那些名字曾是他心中的信仰,此刻却变得陌生而冰冷。
他忽而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与决绝:“若龙族执念不过是另一场囚笼,我宁以血肉为薪,焚尽这天道谜题!”
话音未落,他竟以掌心硬生生剜下额间烙印。
紫芒凝成一道逆鳞剑,剑身缠绕着龙魂的哀嚎与天道的咒骂,劈向那猩红裂隙。
霎时,天穹与地脉共鸣,九州山河震荡。
大地裂开蛛网般的裂缝,火山喷涌,海啸席卷,仿佛末日降临。
天道碑轰然碎裂,万千符文却聚为一道金色锁链,缠缚住逆鳞剑。
龙族残魂嘶吼着挣脱烙印,化作一条万丈紫龙,龙爪撕裂虚空,欲吞噬丁渊的魂魄。
而丁渊以剑为引,将自身魂魄熔入锁链,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封印。
“我以丁氏血脉起誓,龙族执念、天道枷锁,皆葬于此!”
剑锁交融之际,他的身影化作星尘消散。
九州修士闻讯赶来,只见天道碑旧址上,新刻着一行血纹:“封印非功,破局方为道。
丁渊与先祖共殉,自此——天道无碑。”
血纹如火焰般灼灼燃烧,映照着天际残留的裂隙紫芒。
然而,无人知晓,在丁渊消散的星尘中,有一枚逆鳞悄然坠入地缝深处。
千年后,当紫芒再次撕裂天际时,这枚逆鳞将成为新纪元崛起的火种,而天道碑的碎片,早已化作散落九州的谜题,等待下一个破局者的降临。
地缝深处,逆鳞如沉睡的星辰,在千年暗渊中汲取着地脉之气。
其表面流转的紫芒愈炽烈,竟引得地底岩浆翻涌,周遭岩层寸寸龟裂。
逆鳞周遭,隐约可见上古符文若隐若现,仿佛封印着某种禁忌之力。
直至一日,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跌入裂缝,手中火把照亮逆鳞的瞬间,紫芒骤然暴起,直贯苍穹,照亮了地缝深处无数白骨与残破的兵器——此地,竟是上古战场遗骸的埋葬之所!
少年名唤陆尘,本是凡人猎户,因追捕一只通体赤红的异兽误入此地。
逆鳞入体刹那,他周身经脉被紫芒重塑,气血如龙吟咆哮,骨骼出金石相击之声。
他双目赤红,恍惚间似看见无数画面闪过:有身披星甲的强者立于苍穹,一剑斩裂天地;有亿万星辰化作星尘坠落,湮灭山河;更有无数生灵跪拜于一道通天碑影前,碑上篆文如锁链禁锢苍穹……正当他惊愕之际,地面轰然塌陷,一道虚影自逆鳞中浮现——正是被封印的丁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