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锁链声愈急促,仿佛有万千冤魂在门后嘶嚎。
他深知,这白骨宫殿的每一块骸骨都曾是宗门弟子,而此刻,那些残存的怨气正顺着裂缝渗入门缝,与门后的凶煞之气交织成一张噬人的巨网。
腐臭的腥风裹挟着细碎的骨渣扑面而来,他伸手抹去嘴角血迹,指腹上沾着暗红与灰白——血是自己的,灰白却是陈年骨粉的痕迹。
这方天地仿佛被无数怨灵啃噬过,穹顶破碎的裂痕如狰狞的伤口,残阳透过缝隙洒下,将他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在遍地白骨中,宛如一柄即将划破长夜的利剑。
“裂穹剑,今日便是你饮尽孽血之时!”
他暴喝一声,体内残存的真元如沸水般翻涌,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被他硬生生压下。
剑锋所指,残阳的光晕骤然扭曲,化作一道血色漩涡,直扑玄铁门而去。
漩涡所过之处,白骨堆中竟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沉睡的骸骨被某种力量唤醒,正欲挣脱地底束缚。
门后的嘶吼声陡然拔高,锁链断裂的脆响震得整座宫殿簌簌抖。
丁愚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剑上,裂穹剑出一声龙吟,剑身迸出刺目金芒,硬生生劈开了玄铁门上的最后一道封印。
那金芒如烈日穿透乌云,照得白骨森森的宫殿亮如白昼,可丁愚却在这强光中看见无数扭曲的残影——那些都是当年宗门覆灭时的惨状:弟子们被黑气缠身,七窍流血而亡;长老们盘坐结阵,却仍被无形之力碾碎筋骨;就连他最敬重的师父,也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玄铁门轰然洞开,一股腐臭的腥风扑面而来。
丁愚被气浪掀退数步,单膝跪地,剑尖插入白骨堆中勉强支撑。
烟尘散去,门内景象让他目眦欲裂——一尊浑身缠绕着黑气的人形怪物正盘踞在血池中央,它的胸口嵌着一枚泛着幽蓝冷光的魔核,周遭漂浮着无数扭曲的面孔,正是当年宗门长老们的残魂。
那些面孔时而痛苦嘶吼,时而哀声乞饶,却都被魔核散的黑气禁锢,如提线木偶般在怪物周身旋转。
“桀桀桀……丁愚小儿,你终究还是来了。”
那怪物出沙哑的诡笑,声音如刀刮过耳膜。
它缓缓抬起手臂,黑气凝聚成无数利刃,“当年你们自诩正道,可曾想过今日会跪在自家弟子的骸骨之上?”
利刃破空之声如万千冤魂在呜咽,丁愚的衣襟瞬间被划破数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他望着血池中漂浮的残魂,那些面孔中有他熟悉的师兄、师姐,甚至幼年时照顾过他的杂役弟子。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在无声质问:为何正道终成屠刀?
丁愚的嘴角再次渗出血丝,他挣扎着站起身,剑尖指向那魔核:“魔尊,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裂穹剑裹挟着滔天恨意斩向魔核。
剑锋所过之处,虚空竟被撕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这是裂穹剑真正的奥义——碎虚斩!
血池中的残魂突然出凄厉的哀鸣,他们的面孔在金芒中剧烈扭曲,仿佛在承受着二次的凌迟。
魔尊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黑气狂涌试图抵挡。
可裂穹剑的金芒竟如有灵性般穿透黑雾,直刺魔核。
就在剑尖触及魔核的刹那,异变陡生——魔核表面突然浮现出一道古老符文,金芒如触礁般猛然溃散,丁愚被反震之力掀飞,重重撞在宫殿墙壁上。
他喷出一口鲜血,脊骨几乎断裂,却在此刻瞥见魔核上符文的微末破绽——那正是当年师父在宗门密卷中记载的破咒之法!
“原来……真正的裂穹剑,不是剑本身……”
丁愚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释然。
他咬破食指,在裂穹剑上飞画出血符,剑身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华,“而是执剑之人,以心为炉,焚尽怨孽!”
白光如烈日炸开,瞬间照亮了整个白骨宫殿,那些被黑气禁锢的残魂竟开始出解脱般的呜咽,仿佛看见了破晓的曙光。
魔尊的狂笑声戛然而止,黑气如退潮般急缩回体内。
炽热剑光穿透它的胸口,魔核应声碎裂,无数残魂如解脱般飘散。
丁愚跪倒在地,望着漫天飘落的魂光,眼角滑下一滴热泪。
那些魂光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依稀是师父的模样,他嘴唇翕动,似在无声说着什么。
丁愚伸手想要触碰,魂光却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消散,唯余一缕清光没入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