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六朝古都的积雪,是高霜树用二十年阳寿从姑苏寒山寺的千年冰棺里取来的。
“破!
“高霜树并指如剑,冰龙突然昂长吟。
龙睛迸射的寒光里,毒池鬼仙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绝对零度中分崩离析。
紫黑色的毒血尚未落地,就被冻成晶莹的冰棱,在月光下折射出万点幽蓝。
李铭渊从酒肆二楼的雕花木窗探出头来,手中还攥着半块梅花糕。
他望着巷子里逐渐消散的冰雾,突然现不对劲——本该在馄饨摊后厨的李九不见了,案板上只余半碗凉透的阳春面,面汤里浮着几缕诡异的紫烟。
“高兄!
“他纵身跃出窗外时,看见高霜树正在巷口仰头饮酒。
月光顺着那人银白的梢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李铭渊的靴底刚触到水洼,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蜀山剑冢看到的场景:师父的佩剑就是插在这样的水洼里,水面倒映着漫天星斗,剑锋却已生出寸许青苔。
高霜树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瓷盏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夜枭:“东南方三百步,槐树。
“
李铭渊顺着指引望去,那株百年老槐的树冠正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
本该在树杈间的鸦巢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团团黑雾,雾气中隐约可见八条蛛腿般的骨刺。
更远处,猪皇佝偻的身影在巷尾若隐若现,他背上背着昏迷的李九,枯枝般的手指正把玩着李九腰间的玄铁令牌。
“这不是玄甲卫的调令符?“李铭渊瞳孔骤缩。
三年前北狄入侵时,正是他亲手将这道令牌系在李九颈间。
此刻令牌表面的云纹正渗出黑血,在月光下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高霜树突然按住腰间玉佩,冰裂纹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你听。
“
风里传来细碎的铃铛声,像是江南梅雨季挂在檐角的铜铃,又像是某种刑具碰撞的声响。
李铭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天牢里刽子手挥动鬼头刀时,刀刃与铁链摩擦的声音。
槐树轰然倒塌的瞬间,猪皇背后的骨翼完全展开。
那些骨刺上密布着倒钩,每个钩尖都挂着半截人指。
李九的衣襟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心口处缓缓成型的紫色图腾——正是三日前在玄武湖底现的毒池印记。
“走!
“高霜树扯下腰间玉佩掷向半空,玉佩炸裂成万千冰蝶。
李铭渊在冰蝶纷飞中跃上屋脊,看见那株老槐的树桩断面竟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半张人脸。
那些面孔突然齐刷刷转向他,嘴唇开合间吐出腥臭的紫烟。
追到秦淮河畔时,李铭渊看见猪皇的骨翼扫过水面。
玄铁令牌落入河水的刹那,整条秦淮河突然沸腾如熔岩,数以万计的毒蟾蜍从河底涌出。
这些本该在雷峰塔底镇压的妖物,此刻眼眶里跳动着与李九心口相同的紫色火焰。
“原来如此。
“高霜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冰棱碰撞的清脆,“毒池鬼仙根本不是本体,那些被毒爆吞噬的冤魂才是养料。
“
李铭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锋映出河面诡谲的倒影——他们脚下这座千年古城,正在无数冤魂的怨气中扭曲变形。
乌衣巷口的朱雀灯台渗出黑血,夫子庙前的泮池里浮起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死死攥着半块碎玉。
猪皇突然出癫狂的笑声,骨翼掀起的气浪将河面掀起十丈高的巨浪。
在浪涛深处,李九的指尖动了一下。
何君瑜直接联系了李铭渊,李铭渊直接插手了高霜树这件事,原来两方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能解决最好,谁知道还会有什么鬼怪复活”
“有消息了,上京也出事了,大量古仙复活,来到了现世”
暮色像淬毒的钢水浇铸在环球金融中心时,何君瑜的战术匕抵住了手机壳接缝处。
通讯录里“李铭渊“三个字泛着机油味,让他想起七年前在青铜鼎内壁上擦出的血锈。
虎口处的旧疤突然痉挛,那是三年前被李铭渊用军刺挑断韧带时留下的纪念品。
“叮——“
货梯钢缆摩擦的尖啸刺破地下车库死寂。
何君瑜的作战靴碾过满地液压油,在消防栓反光处瞥见那双沾着青苔的陆战靴。
李铭渊单肘抵着承重柱,作战服领口翻折露出锁骨下的青铜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