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棋局最后的半目残影,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年,大雪覆盖的演武场。
天才天生之才,生而所知,生而所悟对于其他动物来说我们人类都是天才
湖面浮着碎银般的月光,我赤脚踩过潮湿的苔藓时,惊起三两只萤火虫。
它们提着幽绿灯笼掠过芦苇丛,尾焰在夜色里划出断续的星轨,倒像是天上那些不肯坠落的星辰,偏要在这人间水泽里寻个落脚处。
父亲总说我是生在竹节里的蝉,未及破土便懂得聆听地脉的震颤。
七岁那年在敦煌石窟,我对着壁画上飞天的飘带出神,管理员说那些朱砂与石青是古人用骆驼血调和的。
指尖抚过斑驳的颜料,忽然听见千年前画工的咳嗽声混在鸣沙山的呜咽里,看见他蘸着月光在洞窟深处画下第一笔朱砂——原来人类天生就该懂得,如何在永恒消逝前留住刹那的光。
“小少爷,该喝药了。
“母亲端着青瓷碗出现时,我正趴在窗棂上数迁徙的雁阵。
那些暗红翎羽掠过晾衣绳上冻僵的腊肠,掠过结冰的琉璃瓦,像一串燃烧的标点符号划过苍白的信笺。
药汤腾起的热气里,我忽然想起昨夜解剖课上教授展示的章鱼神经图谱,那些墨色触须间闪烁的幽蓝电光,与此刻母亲鬓角新添的银丝竟有几分相似。
后山老槐树下埋着祖父的怀表。
表盖内侧嵌着片风干的蝴蝶翅膀,磷粉在月光下泛着微芒。
十岁生日那夜,我握着放大镜观察翅脉时,表针突然开始逆时针疯转。
祖父临终前浑浊的眼珠在记忆里晃动:“看见了吗?万物生来带着密码,只是有些人的眼睛天生能读懂星图。
“他的手指划过我眉骨,在皮肤上留下道灼热的轨迹,像流星坠过大气层时拖曳的尾焰。
此刻我蹲在溪边,看鳟鱼群在月光下织就流动的银网。
它们的鳞片折射出千万个月亮,却始终朝着下游游动,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
当我的手指浸入溪水,忽然有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脊椎——是那些沉在河底的卵石,它们记得冰川纪的震颤,记得恐龙踩碎的月光,记得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类如何踉跄着跌进泥沼。
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重叠的影像:鱼群摆尾的弧度与甲骨文里“水“字的笔画完美重合,溪畔芦苇的倒影在波纹中扭曲成楔形文字,而远处农舍的灯火,正沿着银河的轨迹缓缓流淌。
“又在呆?“妹妹抱着素描本从林间钻出来,梢沾着忍冬花的香气。
她翻开画纸,上面全是扭曲的人体:脊椎像藤蔓般虬结,眼眶里开满光的蒲公英,手掌心长出蝴蝶翅膀。
“他们说这是遗传性妄想症,“她把炭笔咬在齿间,“可我分明看见过地铁通道里,流浪汉用粉笔画出的星空会自己旋转。
“
我们并排躺在草地上,数着云层里游弋的鲸鱼状水汽。
妹妹突然坐起身,指着天边赤红的极光:“看!
那是不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彩石?“光带在夜空中舒展,恍若上古神只遗落的神经突触,将整个星系缠绕成胚胎的形状。
我突然想起上周在科技馆看到的量子计算机,那些悬浮的离子在真空中跳着祭祀之舞,每一次跃迁都在重构宇宙的初始代码。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山脚下传来守林人的梆子声。
那声音在群山间来回碰撞,渐渐化作青铜编钟的震颤。
我摸到口袋里温热的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与心跳逐渐同频。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整片森林突然出潮水般的轰鸣——松针在晨光中炸裂成翡翠星屑,露珠沿着蛛网滑落时拖曳出彗尾,连岩石表面的苔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编织着翡翠色的星图。
“它们在说话。
“妹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瞳孔里倒映着整片苏醒的森林,“你听,橡树在讲述冰河期的噩梦,溪水在背诵迁徙的史诗,连蚂蚁都在用触角传递着创世的密码。
“她的声音被山风揉碎,散落在振翅的蜉蝣与破茧的蝶翼间。
我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我是竹节里的蝉,原来我们血脉里流淌的从来不是血液,而是女娲抟土时掺入的星沙。
正午时分,我们在废弃的观星台现块刻满符号的石板。
妹妹用炭笔描摹那些扭曲的图形,笔尖突然迸出蓝绿色火花。
当她颤抖着完成最后一个符号时,石板下方涌出清泉,水面浮现出不断重组的甲骨文——“天命之谓性,率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