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血珠。
“你背后的人“午马猛然抬头,却见对方指尖正捻着朵将谢未谢的昙花。
李九忽然俯身凑近,腐木气息扑面而来:“渊通仙尊陨落那夜,明镜魔尊的残魂可是哭得撕心裂肺呢。
“
青铜酒爵在月光下泛起涟漪,午马望着水中扭曲的倒影,突然记起千年前某个雪夜。
那时他们还是青要山的同门,李九总爱把酒液凝成冰棱掷向深潭,看惊起的寒鸦掠碎水面倒影。
“当年三尊共治时“午马将酒液倾入喉中,任由烈酒灼烧经脉,“渊通的诛魔阵困住二十六魔尊,明镜用业火焚尽半座山,最后竟是天衍魔尊以神魂为祭补全天道。
“
李九正把玩着从刑架拆下的铁链,闻言突然轻笑出声。
铁链在他指间化作游龙,将午马困在墙角:“典狱使大人可知,那诛魔阵的阵眼本该是十二神将之?“
午马后背抵着冰凉石壁,看着对方眼中流转的鎏金咒文。
那些咒文与三百年前他亲手刻在李九心口的封印如出一辙,此刻却在他眼前扭曲成锁链形状。
李九的指尖抚过他眉心旧伤,那里立刻浮现出天衍魔尊的虚影。
“你以为我为何甘当罪人?“李九的声音裹着金石相击的清越,“当年天衍剖开自己神魂时,可曾说过要谁来承受反噬?“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午马惊觉自己正跪坐在合欢树下,酒坛里盛着琥珀色的沙粒。
李九的九个头颅在月轮中若隐若现,每个头颅都衔着半块残缺玉玦。
他伸手欲触,那些玉玦却化作流萤四散。
“这才是完整的珏。
“李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午马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
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巨口,将他吞入翻涌的星海。
无数记忆碎片刺入灵台——他看见自己穿着十二神将的银甲跪在祭坛,亲手将诛魔刺送入李九心口;看见天衍魔尊的魂魄在阵眼中哀泣;最后定格在某个雪夜,李九将染血的玉玦按进他胸口。
马蹄声自虚空传来,午马惊醒时现自己正伏在案头。
酒坛见底,李九的银匙还插在冷粥里。
他颤抖着摸向心口,那里多了块冰凉的玉玦,缺口处正渗出细密血珠。
窗外合欢树突然无风自动,满树红花簌簌坠落。
午马望着满地残红,突然想起李九曾说过的谶语:“玉有缺口叫玦,一对则叫珏。
可若珏碎了“他抓起酒坛猛灌,任由烈酒灼穿喉管,“那便只能等新的玉来补全。
“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邗江老街的青石板,巷尾那盏铸铁路灯在潮湿里洇出昏黄光晕。
阿婆坐在褪色的蓝布门帘后,银针穿梭在米白色绒布间,针尖挑起一缕金线,绣出小熊耳朵上最后一根绒毛。
窗台上搪瓷盆里泡着染色的羊毛,靛青与鹅黄在春水里纠缠,像极了二十年前西湖乡供销社仓库里那堆混杂着樟脑丸气息的布料。
“小满,把梭子递给我。
“阿婆头也不抬地吩咐,竹帘卷起时带进一缕槐花香。
她总说这手艺是从外婆的陪嫁箱底传下来的,那些绣着牡丹的虎头鞋曾经让整个维扬县的妇人挤破门槛。
直到那年上海外贸公司的卡车碾过田埂,扬起的尘土里裹着订单上龙飞凤舞的“福娃“二字,邗江人才惊觉祖辈的针线活计竟能绣出个金元宝。
仓库改建的临时车间里,三十台脚踏缝纫机哒哒作响。
小满踮脚望着墙上贴的雅典奥运会吉祥物设计图,铅笔勾出的费沃斯轮廓在晨光里微微颤。
她记得父亲连夜拆了自家床单给工人们做围裙,母亲把陪嫁的银镯子熔了换回三台蝴蝶牌缝纫机。
当第一箱贴着ce认证的毛绒玩具漂洋过海时,码头上那台老式蒸汽起重机竟唱起了《茉莉花?》的调子。
千禧年的烟花照亮五亭龙玩具城穹顶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迪士尼的雪莉玫在城堡前转圈的影像。
柏利玩具厂的少东家握着诺基亚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新染的银白梢。
对面韩国采购商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指尖划过样品间里堆积如山的灭霸模型——这些印着漫威标志的毛绒公仔,三个月前还只是西湖村王婶缝纫机抽屉里的草稿纸。
“每分钟三百件的度?“金女孩操着生硬的中文惊呼,她身后那台德国进口的自动裁床正吐出雪白的eva棉。
小满的儿子在控制室调试机械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