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久。
“骆海!
你给本官过来!”
轿子还没停稳,孙文远就探出半个身子。
东城门口这会儿人山人海,尘土飞扬,二十多口大铁锅支在临时搭的芦席棚下,翻腾的米粥香混着汗酸味直冲脑门。
骆海亲自下阵,正挽着袖子给个瘸腿老汉盛粥,官服的下摆沾上了米汤点子。
见上司驾到,骆海忙放下木勺行礼:“下官参见孙大人。
您看这些荆州灾民……”
“看你个榆木脑袋!”
孙文远劈手夺过粥勺砸进锅里,溅起的滚粥烫得几个难民直跳脚。
“苍州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你倒充起菩萨来了?”
他肥短的手指几乎戳到骆海鼻尖,“马上关闭城门!
这些泥腿子要是闹起瘟疫,本官拿你试问。”
“大人!”
骆海突然挺直了腰杆,“《大景律》户部条写明,灾年不得阻难民于城外。
下官已命人……”
“你给本官讲大景律,苍州到底是本官说了算,还是你骆海说了算?”
孙文远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正争执不下,地面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城内街道上尘土漫天,几十骑快马由远而近疾驰而来。
为的男子勒马而立,骏马前蹄踏碎了阳光,鬃毛上还沾着草屑。
他身后亲卫个个肩扛血淋淋的猎物,最壮实的肖正飞竟扛着半只花斑猛虎,虎尾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来人的威风所震慑,却都未现,亲卫们肩上扛着的猎物都有一个特点。
那些小一点的猎物身上都插着箭矢,是被箭射死的。
但大型一点的猎物身上却只有一个血洞,血水顺着洞汩汩而流。
“王、王爷?”
见到赵樽突然到来,孙文远变脸似的堆起笑,手忙脚乱系腰带,才现外袍落在轿子里了。
他连忙弯腰勾起趿拉着的鞋跟,才拱手迎了上去,那讨好巴结的模样看得骆海直摇头。
孙文远迎上前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下官孙文远参见王爷。”
年轻的藩王利落地翻身下马,玄色劲装上沾着草汁,袖口金线绣的花纹都被树杈刮开了线。
“哟!
孙大人也在啊?”
赵樽取下肩上的弓随手扔给亲卫,勾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正好!
就免得本王又绕路去找你了。”
赵樽转身指着亲卫肩上的猎物。
“这头熊瞎子的掌厚得很,还有那只麂子,是本王刚猎到的,还热的呢!
孙大人为本王督建王府辛苦了,这些猎物都是特意带来送给你的。”
说着,赵樽大手一挥。
亲卫们纷纷催马来到孙文远面前,将肩上的猎物丢到地上。
只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听说这些全是特意送给自己的,孙文远盯着面前成堆的猎物,受宠若惊,那嘴角抽搐得像是在抽风。
“下官……下官……王爷厚爱,下官愧不敢当……”
“客气什么!”
赵樽大笑着拍他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跪下。
突然,赵樽爽朗的笑声顿住了,他仿佛刚刚才瞥见粥棚那边探头探脑的难民似的,蹙了蹙眉。
赵樽语气略带愠怒:“这是唱的哪出?这些人都聚在这里干嘛?”
孙文远以为赵樽也是对那些难民心生不满,他刚要开口解释,骆海已上前行礼:“回王爷,荆州连日大雨,生水患,所以……”
“王爷息怒!”
孙文远急忙插话,腆着脸凑上前去,谄媚地说道:“王爷息怒,是下官办事不力,让这些贱民污了您的眼。
您放心,我这就命人将他们统统赶出城去!”
说罢,孙文远转身就要呵斥手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些难民都赶出去。”
赵樽却突然抬手制止:“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