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花园时,一阵女子的笑声随风飘来。
那声音软糯清甜,像春日里融化的第一道山泉,清凌凌地淌过心尖。
“哎呀!
就差一点,再高点嘛!”
乍一听这软糯的声音,宋元庆立刻就分辨出是那个让他已经深深埋在心底的声音。
他不由得驻足望去,远处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
只见不远处的石榴树下,身着鹅黄色襦裙的韩蕾正坐在赵樽的肩头。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她的裙裾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伸着手去够枝头那颗红艳艳的石榴,手腕上不知是何物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细碎的光芒。
堂堂苍州王此刻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双手稳稳托着韩蕾的小腿,仰起的脸上满是宠溺:“你可抓紧了。”
说着,赵樽故意晃了晃身子,惹得韩蕾惊呼着扶住他的冠。
“赵樽!
你讨厌!
稳着点。”
她娇嗔着捶他的肩膀,却在看到对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像是一把细密的梳子,将宋元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梳理。
旁边提着竹篮的小丫鬟急得直跺脚:“王妃当心啊!”
“我知道。”
韩蕾应了一声,又扯了扯赵樽的头,“再高一点,那儿还有一个。”
“好嘞!”
赵樽踮起脚。
都是习武之人,那树上的石榴赵樽明明一个纵跃就能摘到,可他偏偏要让韩蕾坐在他的肩头上去摘,可见韩蕾在赵樽心中的位置。
宋元庆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手中马鞭变得无比沉重。
然后,他看见赵樽小心翼翼地将韩蕾放下来,自然而然地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叶。
又看见韩蕾从袖中掏出帕子,踮起脚为赵樽擦拭额角的细汗。
他们之间流动的温情,似乎比天上的阳光还要暖上三分。
赵樽一转身就看到了正站在远处的宋元庆。
“宋兄!”
赵樽大声招呼。
赵樽的呼唤将宋元庆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稍显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
他大步上前,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赵樽,韩姑娘。”
他的声音平稳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韩蕾微微福身,“宋将军醒了?可还安好?”
韩蕾的眼角还残留着方才的笑意,像两弯新月。
“在下实在惭愧。”
宋延庆微微颔,韩蕾晶亮的眸子让他心颤,他连忙将目光移向赵樽抱拳行礼,“没想竟在府上醉卧三日,耽误了返营……”
赵樽朗笑着打断他:“宋兄说这话就见外了。
要怪就怪天佑那个混账不知轻重。”
韩蕾也掩唇轻笑:“天佑和胖头现下还在厢房打呼噜呢。”
“哼!
待他们醒来,本王定要让他们好看。”
赵樽沉着脸说道,又转头吩咐丫鬟,“金桔,快去让厨房备下饭菜。
宋将军已三日未进食。”
“不必麻烦了。”
宋延庆连忙摆手,“军营里军务繁多,我这就……”
“再急也要用膳。”
赵樽按住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宋延庆想起校场比试的旧时光,“从这里到军营快马也要两日,总不能空着肚子上路。”
韩蕾已经利落地剥开石榴,晶莹的果粒在她指尖泛着玛瑙般的光泽。
“将军尝尝?这应该是最后一批秋石榴了。”
宋延庆望着递到眼前的果实,恍惚看见那年上元节,灯火阑珊处,少女递来的那盏桂花酿。
他恭敬地接过,石榴籽在口中迸开的甜涩,与记忆中的酒香奇妙地重合。
“多谢王妃。
“他垂下眼睫,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最终赵樽还是没能留住他,送他到府门前时,亲兵们牵着战马静候。
金桔小跑着送来食盒,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肉脯和炊饼的香气。
“此次大婚照顾不周,”
赵樽郑重地抱拳,“下次等有机会,再与宋兄把酒言欢。”
韩蕾站在赵樽身侧,和煦的阳光照着她娇俏甜美的面容。
她微微福身:“将军保重。”
宋延庆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最后看了眼王府门前的璧人,忽然想起那日在酒馆,华天佑醉醺醺说的话:“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