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地立在那里。
“娘!
娘!”
赵巧儿的声音带着恐慌,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
也是一身粗布衣衫的秦姨娘正蹲在井边洗衣裳,听到赵巧儿咋咋呼呼的喊声抬起头,手上还滴着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没看见我在干活吗?”
“不、不得了了!”
赵巧儿一把抓住秦姨娘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外面传的苍州王谋反是真的!
刚刚我在街上看到朝廷……朝廷派去讨伐的军队都出了。”
秦姨娘闻言一个踉跄,脚边的木盆被踢翻,脏水溅湿了裙角。
她的脸色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怎么可能……那个没良心的小杂碎,老娘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
他去了苍州做王爷,就可恶的留了这么一座空王府给咱们,咱们母女俩一点王爷的光都没沾上,现在反而还莫名其妙成了反贼的家人。”
说着,她一拍大腿就开始哭嚎:“哎哟喂!
这可怎么办啊?”
秦姨娘似乎忘了,当初是她自己不愿跟赵樽他们一起去苍州的。
她自己说苍州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要留在京城和女儿一起。
如今沾上了祸事,她倒是一股脑的推得干净。
母女俩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几个丫鬟婆子聚在廊下嗑瓜子,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胖婆子故意提高嗓门:“哎哟!
瞧她们嘀嘀咕咕的样子,肯定又在盘算着怎么克扣我们的吃食呢?”
另一个瘦丫鬟阴阳怪气地接话:“可不是嘛!
人家哪会在乎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
不过我听外面都在传什么谋反可要诛九族的……”
“你们!”
秦姨娘气得浑身抖,正要作,却被赵巧儿拉住。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母女俩现在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她们虽然还住在这座王府豪宅里,可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两人身上好一点的衣服和饰也全都拿去典当了,依然难以为继。
可问题是,那二十多个没有领到月钱的下人还一直赖在王府里白吃、白喝、白住。
这些下人每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到了吃饭的时间就自己做饭吃。
王府里的卫生没人打扫,花草也没人打理,四处都是垃圾荒草,好端端的一座王府,搞得就像被人废弃的破庙。
母女俩气不过,经常对这些下人指桑骂槐,意在逼迫他们离开王府,减少府里的开支。
可那些下人就像是聋子哑巴,刚开始还要跟她们母女俩顶顶嘴,讽刺、挖苦带打击,现在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们了,随便她们母女俩骂得多么难听,这些下人都当没听到。
反正拿不到卖身契,他们出去了也会被当做逃奴抓走,还不如就在王府里生活来得惬意。
秦姨娘瞪了那两个下人一眼,狠声道:“走,进屋说。”
她顾不得那些还没洗好的衣裳,拉着女儿的手臂快步走向厢房。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原本精美的家具早已变卖,只剩下几张破旧的桌椅。
墙上还留着曾经挂画时留下的痕迹,像是一道道伤疤。
“娘,我们怎么办啊?”
赵巧儿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哭腔,“要是朝廷追究起来,我们……”
“小点声!”
秦姨娘厉声喝道,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窗外,“你想让那些贱婢都听见吗?”
她咬着嘴唇在屋里来回踱步,趿拉着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令人心烦的沙沙声响。
忽然,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赵樽那个小杂碎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明日我就去衙门,告他谋反的事我们毫不知情,请求朝廷开恩……”
“可是娘,”
赵巧儿怯生生地说,“我们连打点衙门的银子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秦姨娘头上。
她颓然坐下,看着自己日渐粗糙粗糙的双手。
这双曾经只用来抚琴作画的手,现在却要亲自浆洗衣物。
窗外,下人们的笑声隐约传来,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院子里,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出刺耳的叫声,仿佛是在嘲笑她们母女俩的凄凉。
秦姨娘突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