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呷了口茶,不等老夫人插话,又迫不及待地继续,眼神亮。
“街上跑着的玩意儿才叫稀奇!
天佑说叫什么三蹦子,‘突突突’地自个儿跑,不用马拽,不用人拉,后面还能装好些货物,跑得竟还不慢!
哎哟!
真叫人开了眼。”
老夫人看着林氏夸张的表情,笑而不语。
这种表情跟她第一次在赵家宅子门前看到水泥路时一个样。
“还有这个。”
林氏放下茶盏,指着房梁上挂着的几盏太阳能灯,“我以为只有王府里才有这什么太阳能灯,没想到今日在街道上看到满街都是。”
“这也太奢侈了,比皇宫里还明亮。
我不敢想象,到了夜里,街上竟不用点灯笼!
那一排排太阳能灯像把夜明珠挂上去似的,照得整条街明晃晃的,跟白昼几无差别!”
“小贩在那灯底下摆摊,卖的那些琉璃器皿,通透得跟水晶一般,价格却便宜得让人咋舌!”
她说得口干舌燥,呷了口茶水后,语气里带上几分由衷的赞叹。
“最让人心安的,是城里巡逻的那些苍州士兵。
一个个身姿挺拔,走路带风,眼神清亮有神。
见了人也不倨傲,反倒恪守礼节,让人瞧着就放心。
这哪里是我想的那个穷山恶水、民风彪悍的边陲苦寒之地?分明是处安居乐业、秩序井然的福地!
那些百姓们脸上都带着笑,精气神足得很!
难怪我们家天佑赖在这里就不想回去了。”
她这一连串的吹嘘,夹杂着夸张的语气和手势,听得座上众人都哈哈大笑,厅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胖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挺着肚子,颇有些得意地接过话头。
“伯母您见的这些啊,不过是皮毛,是面子上的光鲜!
您还没瞧见我带着人鼓捣出来的‘里子’呢——那‘引水入户’的工程才叫绝!
清冽的山泉水,通过埋在地下的pvc管和水泥渠,直接就通到了家家户户的灶头边,一拧开关,‘哗啦啦’就能用,再不用每日辛苦去井边河边挑水!
您要是见了那个,保准更觉得新奇,才知道咱们这苍州,是真的变了样了!”
林氏听得连连称奇,正要说什么,恒国公笑着打着打断她。
“好了好了。
先说正事。”
然后,他抚须含笑看向老夫人。
“老嫂子,今日咱们去看了一处三进的宅院,院落宽敞,庭前植着几株老梅,若是冬日,定有暗香浮动。
廊庑修缮得极精致,漆色都是新上的。”
林氏赶紧点头附和,又特意望向依偎在华天佑身侧的赵灵儿。
林氏温言道:“最重要的是离王府不过两条街巷,往后成了亲,灵儿若想家了,拾步就能回来探望。”
赵灵儿闻言,颊飞红霞,羞怯地垂下眼睫,指尖却与华天佑交握得更紧了些。
华天佑自是满面春风,嘴角上扬,一整日他的心思都系在婚事上,此刻更是絮絮不止。
“伯母。
我已想好了,东厢辟作书房,窗外正好见绿。
西边暖阁留给灵儿冬日做针线,日照足,不伤眼……”
他言辞切切,眸中光亮灼人,任谁都看得出他那份迫不及待的欢喜。
林氏见他这般情态,不由莞尔。
她转向老夫人柔声道:“两个孩子既已两心相许,不若早些择定吉日,将大事办了,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老嫂子意下如何?”
满堂笑语微顿,众人的目光皆汇于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却没立刻应答,只缓缓拨弄了下手中的佛珠,抬眼看向华天佑,语气平和却又不容回避。
“老身听闻,天佑在京中早已纳有一房妾室。
此番你们来苍州,我怎未曾见到?”
话音落下,华天佑脸色倏然一白。
他攥着赵灵儿的手下意识收紧,目光偷瞥了赵灵儿一眼,唯恐她眼中露出一丝不快。
华天佑心口怦然乱跳。
他知道,作为母亲,老夫人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看那侍妾不过是年少荒唐时,父母为了栓住他的心做主纳下的名分,实则形同虚设。
几年间,他纨绔不知世事,终日呼朋唤友,提笼架鸟,流连勾栏,甚至从未曾踏足那女子的房中。
到北关军中后,他更是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