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鲁!
博鲁你怎么了?!”
玉伽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扑到博鲁身边。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却不知该触碰哪里。
博鲁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涣散,似乎感应到姐姐的到来。
他嘴唇艰难地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口,涌出的只有大口大口浓稠的鲜血,汩汩不绝,瞬间染红了他前襟和玉伽公主的袖口。
他那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连同生命的最后气息,都湮灭在这令人绝望的血沫里。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整个王庭营地。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被惨叫惊醒的部落领和族人们纷纷赶来。
当他们看清倒在血泊中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刀疤时,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曾经亲自护送玉伽公主前往大景和亲的老领贺恕,颤巍巍地拨开人群。
他年事已高,见此惨状,身体晃了晃,然后勉强稳住,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这到底是生了何事?可汗!
驸马!
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持刀而立的刀疤以及狼狈的唐小童身上。
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刀疤面容冷峻,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博鲁可汗的那两名突厥侍卫身上。
他朝那两名突厥侍卫努了努嘴,声音沉厚,“事情的经过,你们最清楚。
当着诸位领和公主的面,说吧!”
那两名勇士脸色煞白,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
在刀疤逼人的注视下,也在众人疑惑而急切的目光中,他们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其中一人低下头,声音干涩地开口,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
“是……是因为东明帝国突然攻打大景……苍州王和王妃已经率领苍州主力驰援东关,如今永安城兵力空虚……可汗……可汗他逼迫驸马爷,要他利用身份之便,里应外合,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永安城……”
“什么?”
“天呐!”
帐内的众多部落领都不约而同的惊呼,都纷纷看向倒在地上的博鲁。
博鲁竟然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这时,另一名突厥侍卫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是驸马爷坚决不答应,说……说不能背信弃义,对不起公主,也对不起大景的信任。
可汗大怒,说……说驸马既然心向大景,不愿为突厥效力,就要……就要挑断驸马的脚筋,让他永远成为一个废人,再也……再也不能跟公主殿下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一眼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玉伽公主,声音更低了下去:“可汗他……他正要朝驸马脚踝下手……刀疤将军……就出现了,为了救驸马,才……才出手刺杀了可汗。”
听了突厥侍卫的讲述,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玉伽公主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和火盆中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交织在这血腥而冰冷的夜色里。
众多部落领互相对视,互相都看到了眼里的了然。
特别是贺恕领,他安慰性的拍了拍玉伽公主的后背,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相信两位突厥侍卫的描述,因为博鲁有前科。
一个可以弑父上位的人,背信弃义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刀疤怒气未消,哼了一声,冷冷地对帐内的众人说道:“王爷早就听闻博鲁弑父上位,心术不正,对其野心早有防备。
因此,贸易集市开设之后,我便奉命潜伏于此,暗中监视。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
狼终究是狼,喂不熟!
但这句话,刀疤没说出口。
毕竟,不是每一个突厥人都有博鲁可汗这样的野心和龌龊的手段,大多的突厥人还是只顾及眼前的温饱。
只是……王爷说得对,该防的还是要防。
见玉伽公主沉浸在悲伤之中,贺恕领赶紧出来说话。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如今,恶已除!
你二人是愿顺天应人,拥护新的可汗继续维护两国和平,让族人过上好日子?还是想步博鲁后尘,让整个部落再次陷入战火与贫困?”
见玉伽公主沉浸在痛失亲人的悲伤之中,贺恕领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先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转向刀疤,脸上堆起了谨慎而恳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