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玄鸟四号的中央控制室亮着刺眼的红光，伦理决策系统的警报声在凌晨三点的走廊回荡。顾砚盯着全息投影中疯狂跳动的数据曲线，指节因为长时间攥着触控笔泛出青白——这是极端情境测试的第47次失败，屏幕上“决策失衡”的警告像烙印般灼眼，模拟场景里的星环殖民舱正在因系统误判而“坠毁”。

“情感参数断崖式下跌！”温棠抱着情感监测仪冲进实验室，帆布包上的天平刺绣随着急跑轻轻晃动。她将监测数据投屏，绿色的情感波动曲线在红色警报中显得格外微弱，“系统在判断‘牺牲少数保全多数’时，完全忽略了共生文明的情感联结值！”她指着曲线谷底的尖刺，“这里本应触发缓冲机制，却直接进入了极端决策模式。”

顾砚调出系统底层代码，密密麻麻的字符在屏幕上滚动：“伦理防火墙的核心算法没问题，但少了关键的缓冲模块。”他放大一段缺失的代码框架，“就像刹车系统少了刹车片，遇到紧急情况只会锁死而不会渐进减速。”三年前设计系统时，他坚持以理性权重为核心，从未考虑过情感因素的动态影响，此刻看着模拟舱“坠毁”的画面，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突然失灵，冷气顺着地板缝隙钻进来。温棠搓了搓冰凉的手，从包里翻出暖手宝塞进顾砚手里：“别盯着代码了，我们重现测试场景看看。”她调出极端情境设定：暗物质风暴来袭，玄鸟四号必须在保护地球观测站与星环殖民舱之间二选一，两者距离过近，常规防御无法兼顾。

当系统再次启动测试，顾砚的目光锁定在决策时间轴上。在第13.7秒时，星环殖民舱的“情感共鸣指数”突然跌破阈值，系统瞬间选择放弃殖民舱，完全无视两者之间的共生能源链路。“问题就在这。”他暂停画面，指尖点在指数跌破的节点，“系统只计算了物理距离权重，没算文明情感联结的隐性价值。”

温棠突然想起上周整理的情感量表，她迅速调出数据库：“你看这个！”投影中跳出三十七个文明的情感阈值报告，其中星环文明的“共生依赖指数”高达91%，“当伦理抉择涉及共生文明时，情感联结会产生隐性价值增量，这个值必须纳入决策模型。”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弧线，将情感指数与理性权重连成动态平衡线，“就像天平两端的砝码，少了情感这块，必然失衡。”

顾砚的眼睛亮起来，他忽然明白三年前伦理委员会争论的核心——他始终把情感当作干扰项，却忘了在跨文明共生中，情感本就是伦理决策的基石。他抓起触控笔在代码编辑器里写下新框架：“需要添加‘情感缓冲模块’，当情感指数超过临界值时，自动触发权重再计算。”

“我来提供参数支持！”温棠立刻打开情感量表的深层数据，里面记录着她五年来收集的文明互动样本：星环孩童与地球宇航员交换信物时的情感波动，光巢人用符号表达歉意时的能量变化，甚至包括上次符号公园中星环藤与共鸣草的共生频率，“这些真实互动产生的情感阈值，比任何模拟数据都精准。”

凌晨五点的实验室飘着咖啡的焦香，顾砚的编程界面上渐渐出现了新模块的雏形。温棠趴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用荧光笔在情感量表边缘画小人——左边是戴着眼镜的“理性顾”，举着写有“逻辑”的牌子；右边是抱着量表的“感性棠”，举着画满爱心的标语。“你看，理性需要感性当防火墙，不然容易变成冰冷的机器。”她把画推到顾砚面前，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画上，让小人的轮廓镶上金边。

顾砚的耳尖悄悄泛红，他没说话，却在代码注释里敲下一行小字：“//情感缓冲模块启动条件：温棠量表第3.7条阈值”。当温棠凑过来看进度时，他慌忙切换界面，却没注意到她已经瞥见了那句注释，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藏在咖啡杯后面。

“要不要试试加入动态表情包？”温棠突然提议，她调出自己设计的“安心符号”表情包——一个由平衡符和爱心组成的卡通形象，会随着情感指数变化颜色，“当系统完成缓冲计算时，弹出这个表情，既直观又能缓解紧张。”她演示着表情包从蓝色（冷静）到粉色（平衡）的渐变，“就像给冰冷的代码加了层暖滤镜。”

顾砚本想反驳“太不严谨”，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变成了“试试吧”。当他把表情包代码嵌入启动程序时，发现温棠已经在模块结尾加了行注释：“//此处应有顾工的无奈微笑.jpg”，后面还跟着个吐舌的表情符号。他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却在键盘上敲下“接受修改”的确认指令。

上午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