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朝末年阉党和东林党之争,还是早年间八王议政和四大辅政大臣,归根究底其实都是底下的臣子们手里权利太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反而成了摆设。
康熙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加不可能由着底下这些臣子奴才,借着胤礽这个太子的名头把太子党做大,真要是有那么一天,胤礽这个太子可就废了。
回京以后康熙先是找了个‘校考功课’的由头,给太子挑了一堆毛病,把太子代理朝政的权利彻底收回来,平日除了上朝听政,太子连参与重要政务的机会都少。
他这么一动作,好些依附太子谋权的人自然就露了出来,好些沉不住气的就都被康熙杀鸡儆猴率先处置了。
紧跟着今年年初,又指派的张英等人给太子当师傅,把顾八代高士奇送进詹事府为詹事与副詹事,牵制索额图和凌普等人。
胤礽的詹事府跟前朝的詹事府压根就是两码事,前朝乃至盛唐的詹事府说是以东宫为核心的小朝廷不为过,胤礽的詹事府就是他阿玛亲手给他挑了一堆人,是辅佐也是教导,更是时刻看着太子,不能让太子行差踏错。
詹事府本来就里里外外都是康熙的人,换了谁添了谁,其实也就那样。胤礽心里明白这些变动还是因为去年大帐里的事,这事在皇阿玛心里成了疙瘩,一天过不去就这事就一天没完。
果然,好不容易过了半年安生日子,一个月之前又因为一件小事,非说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不用心,罚了好些奴才和侍卫,挨了打之后全部遣散出毓庆宫,连回侍卫处去守宫门的机会都没有。
胤礽沉着脸不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亲口听凌普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他很想眼下立刻冲去乾清宫,跟皇阿玛把自己的一颗心原原本本的表白清楚。
跟自己的亲阿玛说清楚,自己不是活傻子,不是不知道底下的臣子依附在太子这杆旗是想要谋求什么,自己也没有盼着您一病不起,自己继位登基。
可这些话都不能说也不敢说,不光不能说,还得装作自己全然不觉得皇上这些安排动作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是太子,也必须是最能理解皇阿玛一片苦心的儿子。
“革出去这么些侍卫,由哪些人来补上。”
毓庆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甚至是最下等的苏拉,都是康熙亲自指派的。胤礽此刻沉着脸问缺了的人什么时候补齐,看似怒火中烧,但凌普和王掞都清楚,太子是真没招了。
“回太子爷的话,李玉已经把补上来的名单送过来了,后日换值就能全部到位。”凌普从袖袋里抽出一份折子双手捧着递到太子案头,“李玉还说,万岁爷体贴主子,留了三个侍卫的缺,等主子定夺。”
瞧瞧,瞧瞧康熙这体贴儿子的劲儿,就是能让胤礽明知道这不过是大棒之后给的甜枣,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窃喜,觉得皇阿玛心里肯定还是在意自己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留了三个侍卫,等着自己来挑选。
这三人该怎么选,胤礽没有再同旁人商量。第一个要的是耿额,镶黄旗人,康熙二十年入侍卫处,两年前升任一等侍卫,算是御前的亲信。
胤礽把他要来,便是在主动跟康熙示弱:把皇阿玛跟前的人要来,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太子,一言一行保证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不用您跟前的人来秘奏,我自己原原本本地摊开来,一点儿都不藏着。
第二个要的是镶白旗的鄂缮,这人之前就在胤礽跟前当过差,后来太子搬到毓庆宫来,他没跟着过来罢了。现在胤礽还点名要他,便是念旧。